第六十章、魯肅
聲音平靜，態度溫和，讓人如沐春風，這便是魯肅給吳耎留下的第一印象。
不過聽到他的名字，吳耎還是吃了一驚，原本的「第一印象」老實人和眼前這個落落大方的年輕人卻是怎麼也聯繫不上來。
當然更加意外的是，魯肅怎麼會出現在此處？
在吳耎印象中，魯肅可是未來的東吳大都督，所以一直以為他應該是江東人士。
不過想一想徐州這邊距離那邊本就很近，而且漢末的人才流動還是很頻繁的，大多是因為避禍，如現而今的黃巾之亂，便造就了一批北方士族南下，未來還會越來越多。
就連那諸葛亮，現在應該也在琅琊郡中，不過那兒遭遇黃巾匪患，幾近淪陷，也不知道諸葛亮是還滯留在那兒或是已經離開了。
魯肅就算未來為江東服務，現在作為徐州人士也沒什麼好奇怪的。
「額，兄台……」畢竟有求於人，所以魯肅還是用了敬稱。
「啊？哦，閣下的名字似曾聽聞，故而有所走神，見笑了。」
魯肅想了想，便認真道：「肅不過無名小卒爾，兄台怎麼會聽聞，想來是同名同姓之人吧？」
得了，這種「較真」的性格，是自己印象中的魯肅沒錯了。
吳耎能說什麼，只能尷尬笑道：「是啊哈哈……子敬兄是來找甄姑娘的吧，先且進來吧。」
魯肅就跟在吳耎身後進了院子，然後一眼就望見了大堂外，剛吃完就準備上大青牛背上休息的甄道。
「這……」
「不用見怪，這是甄姑娘的三妹，她……有些異於常人。」
魯肅默默無言的收回眼神，然後就看到門口一個直直盯著自己的女童。
這自然便是同樣吃飽了的曹思，她看起來還沒有死心，對於魯肅這樣的外來人有些上心，但卻又顧慮甚多，畢竟她並不認識魯肅。
雖說女童樣貌嬌俏，但眼神卻帶著幾分不符合年紀的凶厲，便是魯肅望著也覺得心頭髮憷。
這回不等魯肅問吳耎便說道：「這……也是甄姑娘的妹妹，她……也有些異於常人。」
魯肅：「……」
等進了大堂，甄姜已經站起來準備迎接，而甄宓也乖巧地立在一邊。
所謂看仆知主——在魯肅看來，吳耎自然便是甄姜等人的僕從，雖然關係親密點，也不足為奇，眼見吳耎進退有度、有禮有節，魯肅對這貿然造訪的些許忐忑也慢慢消散了。
可是隨著一路來的所見，他不禁又提起了幾分小心，覺得自己突然造訪太過貿然了。
對這次造訪，魯肅還是很提了一番勇氣的。
先前那元龍不告而別，不過因為他本來來此的身份就只是一個普通文士，所以朱般發現后通報上去的時候，朱並也沒有在意。
而魯肅對於陳元龍的離開，卻多少抱著有些遺憾的心思，畢竟這兩日他和對方聊得還算愉快，二人同出於下邳，很多觀點也都不謀而合。
只可惜或許因為出身，兩人的根本追求不同，道不同不相與謀，所以陳元龍眼看這邊沒有機會立刻選擇痛快離開，而魯肅卻反而留了下來。
他來到這裡本來目的也不是為了建功立業，乃是真正為了刺史所謂誅滅黃巾的大計而來。
下邳如今已然淪陷大半，包括魯肅的故里，也便是如今還在下邳治下的東城縣。
在這種情況下，魯肅本不願離開鄉里。
他特意組建了一座塢堡，靠著家中儲備能夠堅持許久，但塢堡本身不足以容納太多人，而且只能起到防禦之功，所以魯肅再三思慮后，還是決定應下刺史之召，前來郯城。
一路上自然是有驚無險，賊眾雖多，但魯肅避其鋒芒，實在避不開的，也曾拔劍殺人，最終還是安然抵達了郯縣。
不過到了郯縣，魯肅才聽聞那掌管下邳這一方黃巾的渠帥在征朐縣時覆亡。
這消息不日傳到下邳的話，到時怕是和郯縣這裡一個結果，黃巾賊們人心渙散，而官軍則會士氣大振，趁機將其趕跑也未嘗不可能。
按理說這時候魯肅最好還是直接回去坐鎮鄉里為好，不過一來驅趕黃巾餘孽沒那麼容易，想來回程不會比來時輕鬆多少，風險太大了些，魯肅也深深為之困擾。
二來嘛，他也不是那種半途而廢之人，既然來都來了，那不妨坐看堂上諸公，是否有何良策能夠驅散黃巾。
畢竟東海郡在黃巾渠帥覆滅后黃巾餘孽四散、百姓不堪其苦的亂象魯肅也看在眼裡，他不希望故里亦遭受此等劫難。
而就在此時，一個名字躍入魯肅的耳中，令他深深為之好奇。
那便是以戰姬之身掃蕩沿途黃巾餘孽應邀來到郯縣的甄姜，讓他在好奇的同時，又對其有些莫名的期待。
若是下邳也有此等人物……
此刻面對甄姜本人，之前只是遠遠看著的魯肅也不禁流露出了少年般的羞澀。
待吳耎給他引見之後，他拘謹地長鞠了一禮，才說道：「甄姑娘剿賊有功，於民大有利也。不才傾慕之至，故而才貿然前來打擾。」
甄姜也回了一禮，聞言只淺笑道：「魯公子言重了，甄姜不過一小女子，做力所能及之事罷了。」
魯肅想到自己只能築塢堡以自保，還得眼睜睜看著黃巾賊在塢堡外屠戮不及進入的鄉里人，畏縮不敢出，只能自嘲笑道：「甄姑娘這力所能及，便是令肅羨然不已之事。」
「先別急著說話，都先坐下吧。」吳耎說著，自己先坐了下來，然後又望著魯肅好奇問道：「子敬兄，還未請教過，你是何方人士？」
「哦，是在下的疏忽。肅乃是下邳東城縣人……」見吳耎二人都露出茫然之色，他又補充道：「東城縣在下邳南邊，靠近揚州。」
雖然還是不知道這個地方，但他這麼一說，吳耎心裡倒是明白過來為何魯肅未來去了東吳，感情還是離得比較近。
而且按照漢末三國這段時間郡縣建制的混亂，變來變去，說不定東城就在徐州和揚州間反覆橫跳了。
吳耎又想到一事，好奇問道：「子敬兄，我先前聽說下邳大部分都被黃巾賊陷落，也正是在掃蕩了下邳之後，那黃巾渠帥才將目標放到了東海、郯縣？」
魯肅點點頭，道：「正是如此，如今那黃巾渠帥覆沒的消息應當也已經傳到下邳，不過下邳形勢遠比東海這邊危急，各縣城兵馬都在先前被黃巾賊擊潰，縣城亦被佔據。
「想要將那些黃巾賊都驅趕走，還得費不少功夫。」
聽他說得詳細，吳耎卻有些明白過來他來拜訪的意思了。
魯肅的目標毫無疑問是甄姜，也應該是聽說了關於甄姜一路掃蕩黃巾餘孽的傳聞，至於目的，或許是希望甄姜去幫他老家剿匪？
不過眼見為實，甄姜的一切大多屬於傳聞，所以魯肅才會想著先過來接觸一下結個善緣，後續再另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