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真實
卻不等那邊甄道說話，甄姜就輕聲道：「吳郎，我覺得這東西還是你自己留著用比較好。道兒有能力保護自己，再說了，她不是已經得了一個禁術球了么？」
她說的自然是之前他們得到的那個已經失去效力的黑球，被甄道拿去「溫養」了，要說恢復有用，還不知道等到什麼時候呢。
吳耎搖了搖頭，笑道：「你這說的又是哪裡話，我不覺得這東西我留著用了，就能有什麼用。不說我對於這些力量沒什麼了解，更談不上掌握，就算知道了我的身體也未必能夠承受得住。
「若是最後變得像是裡面那些山賊一樣，豈不是反而得不償失了？為了保險，還是放在甄道那兒比較周全。」
想到那些山賊就這樣消失得無影無蹤，他還有些心有餘悸。
雖然本身就是被甄姜殺了，但身體肯定也是發生了一些不可知的變化，才會一下子就屍骨無存。
而這種未知對於吳耎來說也絕不像是一件好事，所以在不了解前，能不碰就不碰。
甄姜恍然過來，以為吳耎原來是在擔心這個，這倒是可以理解。
其實她本想說沒什麼好擔心的，可想了想以自己對禁術球的了解，還有那些山賊消失的原因也不知道，似乎也沒那個把握去說這種話。
看甄姜似乎還在猶豫，吳耎又笑道：「再說了，往後就算遇到什麼敵人，我相信姜兒你們也能夠保護得好我。就算是那些戰姬，也不是誰都像是那曹思那般，會把主意打到我身上來的。」
應該說，雖然戰姬們脾性各異，但強者總會有些強者的傲氣。
只是說完他心裡就暗道，自己說是這麼說，可別不小心成了插旗，這麼一想又突然有些心虛氣來。
而他這番話可是將「吃軟飯」都說得堂而皇之了，但偏偏此時的甄姜似乎很受用這一套，略帶矜持地點了點頭道：「你說的也有道理，的確這些東西還是該用在能夠將其作用發揮到最大的人手上。
「那便還是交給道兒吧——道兒？」
他們都轉過頭來看，才發現一旁的甄道這時都快要把嘴噘到天上去了，哪怕聽到甄姜最終決定將東西給她，卻似乎也高興不起來。
莫說她本來就沒有多大的渴求，經過剛剛那一番，她總覺得這東西似乎是吳耎「施捨」給她的一樣。
此時她突然發現不只是宓兒與自己不親近，連大姐也是胳膊肘向外拐的，心裡怎麼能夠好過得起來。
但是要怪吳耎或者是怪兩個姐妹么？
甄道雖然性情有些脫線的傾向，但並非是思維偏激之人，也能辨得好壞，自然不會把責任都推到他們身上去，反倒不由得開始有些暗暗反思自己起來。
一個人對她不好可能是那個人的問題，大家都對她不好，那她是不是也確實有些不好之處呢？
不過反思之後甄道卻又把心一攤，就算想到、知道自己哪裡不好，她也實在是懶得去改變。
順其自然不就好了？
再說了，這一切未嘗不是源於比較，比較容易產生不平衡，那就不要比較好了，甄道很有自知之明地將自己放到比吳耎還更低一些的位置，頓時就邁過了自己心裡那道坎兒了。
吳耎他們可不知道短短時間女孩內心就經歷了一次洗禮，只覺得像是在往仙風道骨方向發展的甄道少有的臉色變幻莫測起來，一時陰沉一時又明朗，反覆不定。
直到終於，她似乎回過神來，看到吳耎和甄姜都在看自己，連小甄宓這時候竟然也看向了她，他們目光中的關懷她自然也能夠看出來，頓時心中一暖。
其實他們也並非是對自己不好，只是可能表現方式不同而已，還好自己剛剛沒有誤入歧途，自己把自己兜回來了，不然一個小岔子，小事都要變成大事了。
見甄道回過神來，甄姜微微蹙眉道：「道兒，你怎麼了？」
「哦，沒事。」甄道搖了搖頭，又笑道：「既然這些人都已經覆沒了，這裡也該要收起來了，大姐把那球給我吧。」
她對於這禁術球顯然有著一定的了解，所以很自信能夠使用它。
都已經決定給她了，甄姜自然也不會藏著掖著，把禁術球遞過去給了她后，就看甄道慢慢雙手托起那禁術球來，口中開始念念有詞，再加上她那一身無風自動的寬大道袍，模樣活脫脫一個神棍。
不過這個神棍卻是有真本事，隨著她的「祝詞」，那本來就泛著異芒的禁術球陡然間光亮大作，接著吳耎他們便發現周圍在一瞬間彷彿發生了滄海桑田的變遷。
一個眨眼之後，本來氣勢恢弘、規模龐大的一個山寨，就驀地變成了一個破落的山谷小聚落一般，建築都在縮小、地形亦是變得坑坑窪窪、凹凸不平，唯一不變的大概便是那些血肉屍體。
吳耎他們望著周圍天翻地覆一般的變化，都有些驚愕，然後都用詢問的眼神看向了甄道。
甄道當然知道他們想問什麼，微微一笑道：「光光這樣一個小球，當然沒有那麼大的力量，能夠將周圍環境徹底改變。事實上這便是這塊地方的真面目，方才我們所見都不過是基於這禁術球製造出來的假象。
「簡而言之也就是，幻境！」
吳耎點點頭，本該如此，要不然的話這禁術球的力量就真的太恐怖了。
但他突然又想到什麼，不禁驚問道：「那難道方才那屋子裡消失的那些山賊……」
甄道明白他想說什麼，低頭思忖了會兒，卻突然眉頭大皺，然後沉聲道：「看來這禁術球有一個『禁』字並非偶然，它的力量有些邪門，若我猜的沒錯的話，那些怕是被獻祭入這光球中的血命。
「也正因此，這禁術球方才能夠在此處一直維持著一個這麼大的幻境。之後這些血命又在這幻境中被折射出那些山賊的存在，但他們只能在那屋子裡，無法離開光球，可能也受到了禁術球的約束。
「就不知道外邊的那些山賊是知道這一點，卻心甘情願被其蠱惑，還是他們同樣受到這幻境的蒙蔽了。」
吳耎陡然一陣惡寒，按照甄道這麼說的話，那豈不是有可能一切都是這禁術球「自己」在作祟？
莫非，這還是一個成了精、有自我意識的，球？
卻見甄道瞥了他一眼，又笑了起來道：「雖是這麼說，但吳大哥卻不必瞎想，這禁術球是死物，它所產生的幻境，其實也是基於這些山賊幻想中的意念集合，而並非是天然滋生。
「簡而言之，那就是光球本身並無正邪善惡之別、好壞對錯之分，全看使用它、影響它的人，反過來它也會施加同樣的影響。所以這禁術球實際上而言，只是將人的想法放大了，就像是在那幻境中將這個山寨、這些山賊放大了一般。」
吳耎眨了眨眼睛，頓時想到了一個更後現代化的解釋，那就是霸服和低霸服。
看來這禁術球某種程度上，還算一個「奶」了？
不過就算是有了這麼一個強力「奶」，這個居於幻境中的山寨，還是沒能逃脫覆滅的結果，只因為他們碰到了更強大的戰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