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話:殺賊
大概是朐縣退黃巾后聲名遠播,在接近朐縣的地方,不僅沒了黃巾賊,連帶著一些地方的山賊匪寇也少了。
當然,「散兵游勇」的零星小賊還是有的。
可是越遠離朐縣、越接近郯縣之處,反倒匪患會越來越嚴重。
郯縣這一郡郡治、一州州治,周圍的治安看起來尚不如朐縣那麼一個沿海小縣城。
這其中最主要的原因,卻是朱三生留在這東海郡的黃巾餘孽,其實大半倒是都退到此處了。
畢竟本身按照當初朱三生制定的戰略,不管是攻取厚丘、還是拿下朐縣,或者是攻佔蘭陵,最終都是為了形成掎角之勢,從而進逼郯縣做下伏筆。
只是誰也不會想到他最終會在朐縣這處魂斷,也絕了這條戰略繼續實行的可能。
但是這些敗退的黃巾逃兵自然而然地,就會朝著南邊厚丘、西邊郯縣、蘭陵一帶聚集,也就形成了如今這樣的情況狂。
雖然做了逃兵,但在從賊以後,這些人大多都是背井離鄉,在這裡人生地不熟,除了落草繼續劫掠,也並無其他的生存手段了,也就成了「賊性難改」。
當然破壞永遠比建設容易,也更快,各地的百姓根本就經不起他們的洗劫,最後的結果便是要麼加入他們成為一份子,要麼就是成為流民,往其他地方尋求生機。
當初朱三生所部為了獨佔鰲頭,制定了比較激進的作戰計劃,在下邳尚未完全定下來之後,就馬上將目標轉向了東海郡,就是為了趕在其他兩方勢力之前,爭奪那「徐州之主」的名號。
如今雖然朱三生已歿,他這一支的黃巾也算是分崩離析,但地方也確實沒有什麼能夠與之抗衡的力量了,下邳如今更是盜匪橫行,地方官府的力量薄弱,根本控制不住局面。
而殘留在東海郡的這一部分,也是集中在厚丘、郯縣與朐縣之間以及蘭陵周邊三個區域,吳耎他們不過是剛好進入了「侵略範圍」而已。
不過這個村子到現在才開始被山賊盯上,也是有些神奇,這其中或許還有些別的原因。
但這不是現在的吳耎和曹思需要考慮的問題,他們必須要將這些山賊驅逐甚至直接幹掉,才能解了這村子的劫難。
在面對甄姜的時候,曹思還要用些偷襲的手段才敢下手,但是面對的只是這些普通的山賊,她的力量就變成是在欺負人了。
當她衝到了那些山賊面前的時候,這些大漢開始吃了一驚,隨後看清楚來的居然只是一個女人,便又立刻起了輕視之心。
而且這實在是一個在他們眼中誘人無比的女人,相貌已經足夠驚艷,那緊身的裝束凸顯出來的身體曲線,更令許多人下身不由自主地行起了注目禮。
便連吳耎這種在後世見慣了類似誘惑的人都得承認自己在看清了對方的外形之後,有直呼「真香」的想法,更莫說這些個沒見過多少母豬跑的土匪了。
雖然她身上穿著甲胄、出來的時候氣勢驚人,頗有些威風凜凜,可在他們看來,依然還只是一個女人,也根本沒有將她手上的匕首放在心上。
此時沒有多少人立刻想到「戰姬」這個詞,畢竟這世上知道戰姬的人目前還不多,能夠有所接觸的就更少了。
他們想得更多的,或許是待會兒要如何炮製這女人,對於他們而言,不管是能夠直接享受到的肉體歡愉,還是滿足心理上的征服慾望,都會令他們光是想想便欲罷不能。
尤其是在這山野間,原本女人就不多,這村子里都只有幾個上了年紀的婦人,若非是飢不擇食,他們也不會選擇下手,但現在卻等於是有了一個更好的選擇,所有人的眼中都一下子變得綠油油了。
只是現實很快就給了他們一個響亮的巴掌,曹思或許有一天會成為某人的玩物,但絕對不可能在今日此時,成為他們的玩物。
而莫說是想要對曹思做什麼,他們很快就得考慮如何從曹思的手下逃生了。
曹思下手很果斷,甚至有些狠辣無情,她的匕首上已經染血,都是這些山賊的血。
而對她來說,那卻都是些骯髒的臭男人的血,每次殺戮之後,她都是面無表情地躲閃過飛濺的血液,然後用他們自己的衣服,擦拭著他們的鮮血。
對於這些不知人性的渣滓,沒有必要對他們手軟,如果吳耎有曹思這般力量,他或許做得比她更要「過分」。
那倒在地上的老嫗已經彷彿刻在他腦海里一樣,揮之不去,也完全點燃了他的怒火。
只是他現在除了在旁遊走,看看能否將村民們救開,別無他法了,他有自知之明,更沒道理以身犯險。
救人總是要量力而為,他尊重願意為救別人獻出自己生命的行為,但他自己恐怕做不到。
其實到現在吳耎還是有些奇怪,曹思為何會主動出手——雖然是在他叫了以後,但看得出她自己也有出手的想法,這在吳耎看來反倒有些不太正常。
畢竟這些村民對她而言都是些路人,就算是有過交集的老嫗她都不放在心上,何況其他人。
或許只有一個解釋,那就是她更厭惡那些山賊,而殺掉自己厭惡的又正在作惡的人,似乎也是很合乎情理的事情。
他卻不知道,曹思自己也對這些山賊的所作所為也是有些惱怒。
她對於那老嫗的死並無感觸,彼此的交集太少,頂多就是吃了張餅,哪裡值得她去為之傷春悲秋?
對於其他村民就更別說了,真正引發她怒氣的,其實是原本被她安置在一邊,如今卻被那些山賊奪去的那匹馬。
她顯然有著非同一般強烈的佔有慾,自己的東西便不容任何人觸碰,更遑論侵佔。
隨著曹思的殺戮,她一下子便從了吸引山賊的美人,變成了血腥的惡魔,即便是那些老弱村民們看到這一幕幕,也對她由心底產生了一種畏懼。
或許他們此時心裡還在想著,還好方才吳耎他們過來的時候,自己沒有開門。
有時候畏懼是不論好壞的,只看行為,顯然曹思嚇到了他們。
同樣那些山賊更被嚇到了,有些膽小的已經開始慌亂逃跑,膽兒稍大的卻開始打算挾持著那些村民當人質。
在曹思吸引走那些人注意力的時候,吳耎也在積極的配合行動。
已經被殺了的,雖然他心裡感到痛心和遺憾,尤其是那老嫗,但逝者已矣,也沒有辦法,當前還是趕緊搶救還有希望的生者是當務之急,於是他便將目標放到了周邊那些村民身上。
他已經預料到了在曹思的壓迫之下,這些山賊肯定會選擇拿這些村民當人質,尤其是他們在曹思的手底下逃跑的希望十分渺茫,認清這一點的話肯定會狗急跳牆。
吳耎不知道曹思會不會在意那些村民的性命,但他肯定是不願意見到被威脅然後需要抉擇的情況的,所以他儘力的在周圍一邊遊走著、一邊將那些村民呼喚、彙集起來。
可惜的是,並不是所有人都會選擇相信他,儘管這些村民之前並沒有看到他和曹思「一路」而來,而且吳耎也盡量做出了和善和親近的姿態,可顯然不是誰都買賬。
或許他們也和那老嫗一樣有自己的堅持,也或許他們只是單純的不信任吳耎。
吳耎也沒有辦法,他無法幫別人決定他們的人生,只能盡自己所能的幫助,起碼相信他跟上他的人,他給他們指定了一個躲避的方向,也就是後面那個小樹林。
而在這邊,剩下那些村民到底還是被那些匪徒拿住了,這些匪徒也並非都是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人,竟然還知道互相散落在各處,然後一人拿著一個人質。
面對著進逼的曹思,那個山賊頭領更是大喊道:「你不要過來,再過來我就殺了他!」
跑不動也無力反抗的老頭、被凌辱后奄奄一息的婦人、不住哭喊著的孩童……一個個都彷彿成為了這些山賊的保命符,不知不覺他們就站成了一個圈。
而位於中央的曹思卻是冷笑道:「想要拿他們來威脅我,那你可就找錯人了。」
那山賊頭頭哪裡會信她說的話,要真是對這些村民不在意,她又何必要過來救他們?
他把刀摁入了老頭的脖子,一道血痕立刻顯現出來,卻見那邊的女人依然無動於衷。
甚至曹思連眼皮都沒有眨一下,只是嘴角掛著冷笑,看著他們一個個,還說道:「你們若是有種,那便一起動手,將他們都殺了,然後我再把你們都殺了,就當是為他們報仇了。」
這下子,這些山賊反倒猶豫了起來,互相看了一眼之後,那山賊頭領又道:「你若肯放過我們,我們就答應不會再來這村子。」
「呵,你們有什麼資格與我談條件?」
暗處的吳耎看得著急,但他不能代替曹思做決定,何況曹思的選擇也沒有錯,雖然她應該的確是不在意那些村民的生死。
就這樣對峙了半晌,曹思突然有些不耐了:「說殺又不殺,你們到底想要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