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籌謀
儘管內奸抓到了,但是眾人的心情反而更加沉重了,即便是吳耎也沒有因為自己說中了而有絲毫得意的情緒。
糜竺嘆了口氣,作為一直以來大家的領頭人,他不得不先站出來說句話:「其實子柔先前說的也對,諸位應該早就能夠知道接下來咱們要面對的是何等危險的局面。
「如今最後一絲僥倖也沒有了,或許也是個好事,不用再抱有希望,也沒有了退路,但是或許咱們會爆發出更強大的力量,來迎戰接下來的強敵。」
他的笑容卻也有些勉強,知道情況不容樂觀。
吳耎問道:「朝廷那邊,還有沒有消息傳過來?」
糜竺搖搖頭,說道:「黃巾賊軍遍布各州封鎖道路,最近我們的商路都大受影響,傳遞消息也十分困難,想要再收到來自於洛陽的消息,恐怕還得等不少時間。
「而且朝廷集結大軍和募兵不會有那麼快,就算成了,他們要到咱們徐州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了,到那時候我們還需不需要救援,也都不知道了。」
吳耎點點頭,倒也能夠理解。
這年頭消息傳遞的途徑不多,耗時一般還都比較久,有些消息等到傳到的時候往往都已經過時了。
所以這時候不論是情報、消息都有一定的滯后性,但同樣在調配等方面也需要時間,所以情報消息能夠早一步傳到,那機會就大增一步。
吳耎又問道:「那其他地方呢,郯縣、利城、厚丘……」
他前世只是一個普通的三國愛好者,當然記不下這麼多漢末地方名,而是他這幾日和糜芳交談中都會說起的事情。
糜芳對他可謂無話不說,有問必應,不過吳耎也沒有一下子問得太多,那樣反而容易引起懷疑。
就算糜芳沒這個腦子(糜芳:???),他萬一之後要是和糜竺說起來的話呢?
所以吳耎現在也僅限於了解到一些常識性的問題,比如說這東海郡中到底轄有多少縣,比鄰的又是哪個郡國。
糜竺聞言苦笑道:「其他地方自身難保,又怎麼可能在這個時候派兵過來?」
還是那句話,此時地方兵馬實在太弱,這給了黃巾賊在短時間內壯大肆虐的最好機會。
地方的自保不足,很多因為耕作已經根本不懂得拿起武器要怎麼打仗了,黃巾賊軍一來,基本就是一觸即潰的。
雖然賊軍也不懂得打仗,但他們人多,而且聲名響亮、氣勢如虹,還真沒有幾個地方的官兵能夠扛得住這樣的衝擊。
郭老道:「不必再去期待他人了,咱們只能靠自己。老夫相信即便是絕地,依然會有一線生機。」
說到生機,其實已經有人腦子裡冒出了「投降」、「逃跑」之類的想法,這也是人之常情,他們大多要留下來還不是因為捨不得這裡的家業,可是性命都受到威脅的情況下,這些家業又怎麼可能保得住?
突然有一個族長問吳耎道:「子柔小兄弟,你可有什麼辦法?」
還真有不少人被他提醒了一般,向吳耎期待的看過去。
吳耎的確不懂得軍事,但他有著超越時代的眼光和見識,尤其是對於漢末三國一些經典戰例的了解,讓他在當前的情境下立刻就想到了好多應對方式。
比如說,空城計、火攻、反間計等。
但是戰例畢竟只是戰例,就算是適合當下的處理方式,卻也要看怎麼能夠用得出來,這其中不僅僅只是考驗靈機一動,還有使用者自身的綜合素質、他的領導力以及手下的執行力等。
尤其是在當前這種實力差距懸殊的情況下,任何一個環節出錯都可能導致最後結果的不同,對於壓根只有一些片面理論的吳耎來說,實在是壓力山大。
而且只要一想到這朐縣數千戶人口的性命都會一下子壓到肩膀上,他就不敢去輕易嘗試。
「若是實在不行,諸位還是考慮後路吧。黃巾賊所過之處究竟是什麼結果,大家心中有數,所以哪怕是留下來投誠也是不可能的,還是儘快想好要往哪裡去。」
「若真要離了朐縣,又有何處可去?」糜竺的話卻說出了相當一部分心聲,即便是那些心裡還抱著一些僥倖的人,也不得不承認,他們真的無路可退了。
黃巾賊人太多、勢力太大,他們就算離開了朐縣,也最終難逃他們的羅網。
而投降也不太可能,黃巾賊是真正當得起一個「賊」字,如果說當初的太平道還有一些對百姓的偽裝,那麼揭竿而起后,張角就再也沒有什麼掩飾,或者說他自己也控制不住自己放出來的這頭凶獸了。
黃巾賊最大的弱點是無組織無紀律,但這也是他們最可怕最具破壞力的一點。
若整個天下都變得這樣無序、互相之間全靠著本能行事,那人與畜牲何異?
黃巾賊當然也會吸收「新人」,但都是那些窮無立錐之地的貧民,類似於他們這樣的豪商家族就是完全沒有手下留情的可能了,
所以他們似乎也就只有反抗了,只有這樣還有可能幹出一條路來。
吳耎嘆了口氣,說道:「若真是要抵抗,雖然希望很渺茫,但也不是沒有些辦法。只是我自己也從未嘗試過,也不知道到底能夠取得什麼效果。但若我們真能夠拖住一定時間,就能夠等到甄姜回來,到那時,就更有希望了。」
這句話卻又為大家帶來了希望,雖然這一次的敵人和前次不能比,甄姜再怎麼樣也只有她一個人,能不能夠力挽狂瀾還說不準呢。
更別說,他們要如何才能一直撐下去?
吳耎道:「首先,嚴貳德這邊雖然已經暴露,但黃巾賊那邊尚不知道這個消息,這便是咱們可以利用的一點。既然對方想要引朐縣守軍出城去伏擊,那咱們何不將計就計,讓嚴貳德與那邊假傳消息,然後來一個反伏擊?」
「那其次呢?」
「其次?」吳耎卻是沉默了片刻,才問道:「那就要看,諸位舍不捨得出出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