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十五回 紅燈區
小丫鬟提著燈籠將李彥送出后宅,轉身便要離開,李彥苦笑著攔住道:「姑娘且慢,李某不識路啊,能否找一個小哥兒,領李某去錢莊?」
「奴婢失職,一時疏忽了,姑爺請稍候。」
正在這時,有兩名中年男人手拎更鼓從黑暗中走來。
當行至近前,紛紛向李彥問安,李彥認出是白天抬轎的轎夫,閑談道:「二位怎又做起更夫來了?」
其中一個圓臉男人道:「回姑爺,小的們晚上無事,又睡不了那麼早,便自發找些活計來做。」
另一個方臉附和道:「是啊,是啊,姑爺為何還不入寢,這是要出門嗎?」
李彥咦了聲,道:「既然你們睡不著,而且又對道路熟識,不如跟我走一趟吧,正好還有些事情要向二位哥哥請教。」
那二人連連擺手道:「姑爺可別這麼說,小的們能有什麼學問,還勞您用請教二字。」
李彥莞爾一笑,道:「三人行必有我師,走吧。」
三人穿小徑過大街,不多時便來至南門錢莊,一路上,李彥可真是大開眼界,所經之街道,無不燈火通明,沿街商鋪即使打烊,也在門面上懸挂兩盞燭燈,一來是為了照亮自家牌匾,二來為行夜路人照明街道,只從這一點,便足以秒殺陽谷縣。
更不要說繁花似錦的金環街,午夜時分依舊人聲鼎沸,車水如流,進出皆是雍容之人。
轎夫告知是什麼教坊,李彥想來應該是青樓妓館所在,俗稱紅燈區。
不由的生出一絲好奇,以前聽陳鶴說過,京都有三位花魁,分別是:陳師師;趙香香;徐冬冬。
不知道長個什麼樣?
應該不會有瓶兒好看……
即便比瓶兒好看,也定及不上九娘……
若九娘比不過,那就只有師師姐了。
李彥萬萬不信,世上會有人長得比師師還標誌。
想到這裡,李彥不禁暗罵自己一句,怎麼能用這三位佳人和窯兒姐比,真是罪過罪過,若讓她們知道,非撕碎自己不可。
……
敲開錢莊鋪面,掌柜認出李彥,一番交談過後,指引著穿過堂院,來至李瓶兒的居所。
不得不說,九娘安排的很是周到,即便屋內已然熄燈,仍有兩名小丫鬟在門口值夜。
輕敲房門,屋內燭火忽明,有一名老婦人開門詢問,得知是姑爺李彥后,才讓進屋內,婦人則站到門外,忍不住嘀咕一句:怎地不留宿姑奶奶那裡?
李彥躡手躡腳的來至床前,撩開帷幔,見李瓶兒面向朝里,背向自己,知道這妮子是在裝睡。
相處這麼久,他豈會不知道李瓶兒最是覺輕,甭說這麼大的敲門聲,就是狸貓過房踩出的瓦片聲響,也能將這妮子驚醒。
李彥邪惡一笑,將一雙冰手豁的伸進被窩,不管是屁股還是大腿一陣亂摸,嘴裡變換聲音道:「採花賊來了,小娘子可還能睡得安穩?」
果然,李瓶兒坐起身,嗔怪道:「那府衙老爺為何不將你發配去與羌人作戰,卻又放回來欺負奴家。」
說著,那張楚楚可人的小臉上又淌下兩橫淚花。
李彥急忙將其摟在懷裡,回憶起堂上的情景,還真是驚險,差一點就落個屁股開花。
而且,這還是最輕的,若不是有那位皇城司的公子解圍,指不定會有什麼下場。
看來以後還是得低調一些。
片刻后,李瓶兒逝去淚水,疑惑道:「相公為何不在煙姐姐那裡留宿,卻半夜深更的跑到這來?」
李彥發自肺腑道:「心裡惦記你啊,怕你一個人在陌生環境睡不著,所以過來陪你。」
怎料,李瓶兒忽的推開他,嚴肅道:「相公是真傻還是假傻,哪能棄煙姐姐於不顧,做出這般冷落人心的舉動。相公可別忘記,眼下我們是在京都,以後還全得仰仗煙家,此時不可有婦人之仁啊。」
「這……」
李彥苦著一張臉,一時語塞,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在煙九娘那剛做了回女人,又跑到李瓶兒這被說成是婦人,這倆妮子還真是有默契!
李瓶兒推著他道:「快些回去,多說上幾句甜話,把往日厚臉皮的勁兒使出來,現在補救也不為遲晚,快去。」
「那你就不想我嗎?」李彥重如死豬,豈是李瓶兒能推的動的,反而一頭扎進懷裡,耍起無賴來。
李瓶兒摸著他的髮髻,知道這是煙九娘束的,不由得心裡一酸,感慨道:
「但凡愛過的人,大抵都嘗過相思的滋味,那是甜蜜與苦澀相雜糅。若少了相思,這段感情便如清澈見底的潭水,無魚亦無蓮藕,縱然纖塵不染,但終究缺少些許的美好。若過於平淡,也容易被遺忘。」
「所以……相公,讓奴家體會一下相思苦吧?」
李彥越聽越覺得不對,果然,最後說出一句讓他哭笑不得的話來。
確實,自從生活穩定后,李瓶兒的創作能力大不如前,陳鶴的反饋最為明顯,催稿催的厲害,沒想到這妮子要上演一場人為苦情戲。
該不該配合呢?
李彥覺得不應該抑制住李瓶兒的才氣,作詞是她的興趣,也是她人生的意義。
「那好吧,如果你想我了,就派人到煙府去找我。不過,每日酉時我會到煙老爺子那裡,所以盡量錯過這個時段,懂了嗎?」李彥愛戀的撫摸著李瓶兒的秀髮道。
……
再次被趕出來,李彥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一向貧嘴的他,反常的一句話都沒說,便離開錢莊,當站在街道上的時候,忽然發現一個嚴重的問題……
還是不認識路啊!
回頭看眼緊閉鋪門的錢莊,即使李彥的臉皮再厚,也不想二次敲門。
摸了摸懷中的銀票,不由得露出一抹壞笑……
甩開膀子,悠著腿,邁起六親不認的步伐,直奔目標而去。
站在粉牆鴛瓦的樓閣下面,整了整衣襟,抹了一把頭髮,立即變成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樣,挺胸昂頭走了進去。
堂內燈燭熒煌,有濃妝歌妓數十,聚於主廊,各個容頻嬌麗,體態輕盈,披帛舞動,宛如仙境一般。
不見老鴇兒,一龜奴謙卑相迎,道:「官人可有熟識的姐兒?小的給您安排。」
李彥心裡一動,道:「是不是有位叫師師的魁首在這坊內,我想與她敘談敘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