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青角司的來客
這個老者就是青角司的金長老,李休當然認識,這開口就是二五八萬清一色一條龍的口頭禪他也是聽了好幾次。
「我來這裡有件事。」
大門打開,二人並肩走了進去,李休偏頭看著金長老,輕聲說道。
金長老此刻已經是堆出了滿臉的笑容,一張老臉如同盛開的花朵一般,一副熱情洋溢的模樣。
「世子殿下說的這是哪裡話,別說是有事情,就是什麼事都沒有也沒關係,您隨時來,老夫隨時恭候,絕對沒有半點懈怠。」
李休無奈的看了他一眼,說道:「金長老,別鬧了,院子里的另一個人,是誰?」
聽到這話,金長老也是收斂起了那副模樣,眉頭微皺,說道:「一個不認識的人,今早才來,進門之後直接就去找了掌教,就連話都沒有說上一句,只知道也是一位五境宗師。」
李休問道:「從未見過?」
「從未見過。」
李休看了一眼秦風,秦風也是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並不知曉。
他看著青角司深處陳落所在的小院當中,在那裡有兩道五境宗師的氣息存在,其中一道自然是陳落的,另外一道卻很是陌生。
他從未接觸過。
只是在這種陌生當中還夾雜著一絲熟悉,但很淡,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來。
「我知道了。」
李休對著金長老點了點頭,然後就朝著小院方向走了過去。
浣熊仍舊掛在他的身上,閉著雙眼,就像是一個假的。
小院之內。
一張方形木桌,兩側放著小小的竹椅,兩個人分別坐在上面。
方桌之上很空,沒有茶水,當然也不會有棋盤存在。
就只有兩個人相對而坐,面色平靜,甚至是稱得上有些淡漠。
「來者是客,聽聞陳落最是守禮,可眼下卻連一杯茶水都沒有準備,這應該不算是待客之道吧?」
坐在陳落對面的是一個中年人,看樣子應該在四十歲上下,面容剛毅,一張臉上稜角分明,那雙眼很是奇特,明明目光很是平淡,卻彷彿擁有著某種魔力,讓人見了就會情不自禁的安定下來。
他從早上來到這裡,一直坐到了現在,這是開口說的第一句話。
陳落依舊是那副模樣,長發散落,青衫洗的發白,只是和往常不同,如今他的眉宇之間總會掠過一抹倦意,還有一絲懷念。
花白髮死了。
那是陳落僅有的朋友。
此刻聽到來人開口,他抬頭看向了對方,平靜的目光沒有泛起任何波瀾。
「不請自來是惡客,對待惡客當然不需要奉茶,何況你我之間是仇人,眼下沒有拔刀相見,就已經很難得了。」
那人沉默了一瞬,然後從納戒當中取出了一個茶壺,裡面裝著沸騰的茶水,然後拿出了四個茶杯分別擺在了桌面上,各自倒滿后說道:「他們兩個人也是不請自來,可也算得上惡客嗎?」
陳落搖了搖頭,道:「他們是朋友,不請自來是驚喜,與惡客無關。」
那人愣了一下,然後剛毅的臉上露出了一抹笑容,說道:「世人都是陳落最講道理,現在看來這所謂道理也不過就只是親疏有別罷了,同樣是不請自來,我就是惡客,李休就是驚喜。」
陳落淡淡道:「你這話很沒道理,完全就是偷換概念,就像是你的師弟過去踹你一腳,你就只會一笑了之,可若是一個陌生人過去踹你一腳,那他很可能就會屍首兩段。」
那人沉默了下來,沒有在說話。
直到身後傳來了腳步聲,跟著李休與秦風二人同時走了過來,分別坐在了木桌的另外兩側之上。
桌上擺放著四個茶杯,顯然另外兩杯就是為他們兩個準備的。
秦風坐下之後默不作聲。
李休則是端起茶杯放到鼻子下面聞了聞,然後喝了一口,跟著就是眼前一亮,誇讚道:「好茶。」
他側目看著那個男子,問道:「這茶我雖然只是第一次喝,卻能夠在我這些年來喝過的所有好茶當中排進前三,如果沒有猜錯的話,應該是雪蓮子,不知我猜的可對,大先生?」
他望著那個男子,那個男子也在看著他。
大先生臉上帶著好奇之色,便問道:「你是如何知曉我的身份的?」
李休解釋道:「你身上的氣息很陌生,看得出來雖然是從浦的弟子,但所修行的全部都是自己的東西,所以我在你身上完全感受不到半點荒人的氣息,這一點很難得。」
「只不過說到底你還是從浦的弟子,所以總是能夠感受到一絲相似的地方,最重要的是我在你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縷子非的氣。」
大先生曾經見過子非一面,身上便留下了子非的氣,隨著時間已經是快要消散無蹤,離得遠了根本感受不到,李休也是在剛剛坐下之時方才感受到了一些,也因此才判斷出了對方的身份。
聽到他的解釋,大先生方才明白過來,不由得感慨道:「原來竟是如此,子非不愧是子非,當初的一面竟然可以留到如今。」
如今南雪原已經分崩離析,殘存的荒人根本沒有辦法翻起什麼大浪。
如今大先生從虛境當中歸來,要做的事情自然就是報仇。
這一次李休很幸運,因為大先生的仇人並不單單隻是他。
陳落,子非,蘇聲晚,呂輕侯,白玉湯,再加上傾天策。
這些都是他的仇人。
「該說的話就要直截了當的說出來,這茶的確很好喝,只是和你坐在一起,再好喝的茶也喝不下去。」
李休在熊胖兒的身上隨意擦了擦手,目視著他,說道。
大先生有些欣賞的看著他,然後點了點頭,道:「這話我倒是十分贊同,我去見過子非,自認為不是他的對手,呂輕侯和白玉湯又弱了些,蘇聲晚在書院始終不出來,那我現在就只能找陳落打一場了。」
他的聲音停頓了一瞬,而後接著道:「或者是你。」
陳落起身,身上隱隱有刀意流轉。
李休凝視著大先生,將杯子里的茶水喝光,然後道:「好,那我就來陪你打一場。」
「既分高下,也決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