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眼界終究低了些
莫回谷距離長安很遠,正常來說要走上兩月左右的時間。
這還是一路上緊趕慢趕,也就只有工部的馬車才能夠吃得消如此長途遠耗。
過城而不入,遇事而不讓,似這般幾乎是不做停歇的趕路也是足足花費了月余方才從莫回谷前的那片山林中回到了長安城。
這數百人全部都是三境以上的修士,如此無論是放到北地還是江湖都是極為強大的中堅力量,這世上的游野和五境畢竟太少。
饒是修士的身體素質比之普通人要強出無數倍,這一個多月的時間趕路也稱得上是風塵僕僕。
何況顏回從京都趕到莫回谷,再從莫回谷趕回去,中間只休息了大概幾天的時間。
自然更累。
把守城門的軍士依舊是李安之的人,這位生性淡漠城府極深的陳留王並未露面,對他來說一個月三十天起碼會有二十五天是在軍營里度過的。
即便是王府都很少回去。
李休從谷內走出的消息雖然沒有大肆張揚,但也沒有保密,所以當他們距離長安還有數日路程的時候整座京城就已經收到了消息。
城門口還是只有六名軍士把守,工部的馬車自然通行無阻,何況跟在馬車身後的數百黑袍打扮很顯眼,那是國師府的人。
進門朝前走便是朱雀大街,長安很繁華,街上來往行人無數,但今天格外多。
許多人聚在長街之上,也不避諱,相互看著。
李休躺在車廂里,目光透過車窗朝外看去,知道這些人都是朝中百官已經各大家族的探子。
京城就像是一個大染缸,充斥著各樣的五彩斑斕。
李休的身份很高,而且無論是在江湖還是廟堂他的人脈也是極廣,這就註定了走到哪裡都會被無數隻眼睛緊緊盯著。
而他這兩年也的確稱得上是鋒芒畢露,看似風光無限實則如履薄冰,每一步邁出都有可能回不來。
顏回的面色有些蒼白,他在國師府做了近百年,修行天賦卻很一般,甚至可以說很差,當年若不是被國師照拂去書院請了一株兩千年的青蓮助他破了四境恐怕如今都已經垂垂老矣了,但也因為如此,顏回的境界註定會永遠停留在游野,而且相對其他游野來說也是比之不過,根基不穩,連日來的舟車勞頓使得他的身體有些吃不消。
許子冀倒是好很多,畢竟出自書院,即便是在同境修士當中也是當之無愧的佼佼者。
城內無法疾馳,四輛馬車行駛過朱雀大街走了足足近一天方才趕到國師府前。
數百名黑袍為何國師府四周散開,腰間懸刀。
車門打開,李休下車走進了國師府。
顏回與許子冀相繼跟在後面,彼此對視一眼,心中終於是明白了為何全天下人都說這位世子殿下最不合群,性子太冷。
若是不算在莫回谷前說的那些話,這月余時間李休開口的次數攤開十指都能夠數的過來。
朱雀大街上的探子們早已經將消息傳回了各自的主子,雖然沒有親眼看見世子殿下,但那四輛工部的馬車可是顯眼的很。
暗潮洶湧的長安隨著李休的歸來重新陷入了平靜,百官們都在觀望接下來的態勢走向會是如何,畢竟誰都清楚,與國師的不理事比較起來,這位世子殿下足以說是手段狠辣。
東宮毗鄰皇宮,國師府卻還很遠,太尉府自然更遠。
在李休距離長安還有不足百里之時,有幾輛馬車停在了太尉府後的暗巷當中。
戶部尚書江滿泉,禮部尚書尚凌,陳留王夫人齊柳以及吳王李文宣,還有大理寺卿袁文昭齊齊匯聚一堂。
這是很難得的場面,上一次眾人聚在一起還是因為李休要去姑蘇城的事,與之前不同的是這一次多了一位大理寺卿,袁文昭。
朝中四位一品大員齊聚一堂,這可是極難見到的場面。
如果按日子計算的話秋天已經結束了,現在正是初冬,只是天地間還沒有落下第一場雪,算不得冬天。
今天的天氣可謂是極好,太陽高高懸在天上將整個太尉府照的通亮,六人齊聚在大殿當中,特殊木材所製成的門窗隔絕了大部分陽光,屋內生著三座火爐,上好的火石配在其中,一塊足以燃燒近月,使得空曠巨大的殿堂當中滿是溫熱。
江滿泉看了一眼璐中的火石,冷哼一聲說道:「莫回谷什麼時候也成了可以出入自由的地方了?」
莫回谷號稱有去無回並不是以訛傳訛傳出來的,是無數人前仆後繼死出來的,縱觀近幾十年活著從裡面走出來的也不過就是書院陳先生以及李休幾人罷了。
天下人都以為那是僥倖,但這一次李休不僅再次進入其中,而且還將醉春風活著帶了出來。
難不成莫回谷是他家的不成?
江滿泉的聲音很大,但在場眾人都沒有回應,知曉他只是心中不爽,又或者是在害怕。
當日李休與楊不定聯手殺了楊妃之後,這個攜風雪歸來的年輕人就成了這位尚書大人揮之不去的夢魘。
屋內很安靜,太尉齊秦老神在在的坐在主位上,閉目養神並不說話。
他的時日不多了,而且這麼多年看的很透徹,很多事都懶得開口。
李文宣坐在他的身側,聽到江滿泉的話后微微一笑:「李休不是那麼容易死的,而且也沒有必要將所有的視線一直盯在他身上,父皇降下旨意開啟鎖天塔,這是機會,那就一定要抓住。」
李文宣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一身白色華服鑲嵌著金色邊線,皮膚白皙,皓目星眸看起來高貴無比。
「李休回京可以讓朝中百官靜默觀望,但聖旨既然降了下來,太子那裡就已經落了下風,李休爭的是天下大勢,而我和李弦一爭的只是那個位子。」
他踱步走到火爐旁,低頭看著爐內燃燒火紅的石頭,眨了眨眼,黑髮自背後灑落,輕聲道:「李休放眼天下自認為仍舊佔據上風,殊不知將目光放到那個位子上他已經是落了下乘。」
橙黃色的火焰倒映在眼中,李文宣嘴角的弧度掀起,喃喃道:「到底只是陳留王世子罷了,眼界終究低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