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夏天的最後一場風
又是一聲輕笑。
陳知墨急忙轉過身子對著踹了李休一腳,然後強忍住笑容,板著一張臉保持嚴肅。
李休則是一個踉蹌差點摔倒,這一腳可不算輕,他的腰都是隱隱作痛,再也無法保持平靜,目光有些陰冷的盯著陳知墨。
「好好好,這就是書院的待客之道嗎?今天我倒是真正見識到了,果然是正大光明,果然是名不虛傳。」
馮長老怒極反笑,身上的氣勢如同潮水一般一浪接著一浪的碾壓過去,腳下的青磚生出裂紋,地面開始坍塌。
但這股氣息仍舊如同之前一般尚未壓迫到梁小刀的身上便消散於無形。
陳先生安靜站著,動也沒動。
馮長老的臉色有些青白,眼帶忌憚的看著陳驚龍。
哪怕如今院長大人消失無蹤,書院只要有陳驚龍在一天,天下人也是無法在此放肆。
這時候聖宗四長老向前邁了兩步,有些蒼老的聲音壓下了上清宮老嫗的怒火。
「世子殿下還沒有回答你是如何進入書海的,大家都是聰明人,這樣小孩子的把戲就不要再耍了,如果書院不能給我一個滿意的答覆,聖宗將會認為書院是在戲耍我等,迫不得已之下我們或許會做出什麼讓雙方都後悔的事情。」
他的聲音略淡一些,並沒有被憤怒沖昏頭腦,何況聖宗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裡成長起來,身為四長老他的城府和修養自然不低,便是當初在安荊城看著周元被李休斬斷一臂都硬生生的忍住了,更別說此刻區區言語羞辱了。
讓雙方都後悔的事情。
這話意有所指。
比如雪原,比如妖族。
比如陰曹,比如長林。
唐國很強,但周遭虎狼環伺,若是再得罪了聖宗,固然不怕,但絕不好受。
陳先生的眸子睜了開來。
李休的視線也從陳知墨的身上移開,移到了四長老的身上。
「你問我是如何進入書海,但我還是同樣的話,你又有什麼資格問我呢?」
他的聲音很輕,也很淡。
就像是這即將結束的夏天颳起了最後一場風。
沒有人會忽視。
許多人的眼神微微一凝。
他是在問堂堂聖宗四長老,五境宗師有何資格?
如果就
連聖宗四長老都沒有資格,天下又有幾人夠資格呢?
這個李休,還真是一如既往地狂妄。
不過想想之前在書院門前發生的事情,眾人提起的心也就漸漸放了下去,這樣的話自他的無人能夠口中傳出是在正常不過的事情了,視天下人於無物,或許就是這份心態所以才會讓李休破了千萬年都不曾有人破過的三劫之體。
狂傲,自信,高高在上。
明明只是三境修為,屹立在青磚之上就像是頭頂天,腳踏地,身姿不屈絲毫。
四長老的冷著臉,渾身上下散發著危險的氣息,皮笑肉不笑的誇讚道:「不愧是世子殿下,單單這份心性便讓老夫敬佩,若是不嫌棄的話殿下以後去往荒州之時一定要來聖宗坐一坐,老夫必將掃榻相待,以上禮待之。」
「四長老客氣了。」
李休輕輕頷首,不咸不淡的說了一句。
許多荒州之人鐵青著臉,雖說今日除了傾天策之外並沒有其餘四大勢力的人到場,但即便如此被李休一人壓下了風頭那種滋味也是覺不好受。
按理來說一個小輩修士就連給聖宗五境長老提鞋的資格都沒有,偏偏李休的身份奇高。
單從地位上來說就是面對聖宗掌教也只是略低一頭罷了。
和這樣一個小輩僵持本就是丟身份的事情,正因為如此四長老的臉色才這麼難看。
這裡是書院的主場,正如四長老所說大家都是聰明人,在這裡沒人能動李休,縱使有怒火滔天動不了就是動不了。
洛以翁坐在遠處的樹杈上,靠在樹榦上面帶笑意的看著這一幕,能夠讓聖宗和上清宮這樣的大勢力吃癟,這可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梁小刀沒有在插話,他遠遠看著梁秋身側站立的一個紅衣女子。
紅袖。
兩個人的目光對視著,紅袖露出了一個很好看的笑容,她如今的生活很安定,比起在雪原的時候自然要好上很多。
徐盈秀也站在不遠處看著李休,眼中滿是溫柔。
蘇聲晚並沒有出現,或者說現在的他是否還在書院都是一個未知數。
有的人生下來就註定要浪跡天涯,四海為家。
蘇聲晚是一個至情至性的浪子,他將天下放在紙上,平整最愛閒情逸緻。
許多教習覺得無聊,他們都很佛系,對
於如何進入書海並不感興趣,但李休是書院的弟子,現在和荒州之人起了衝突,無論如何也是要留在這裡鎮鎮場子的。
這時候很安靜,直到一陣腳步聲從身後響起,然後九個人走到了陳先生的面前恭敬的行了一禮,然後又對著陳知墨行了一禮。
「先生,師兄。」
李休看了過去,梁小刀也收回了目光。
許多人同時轉頭。
這九人穿著整潔的書院白衣,面容淡漠,對於眼前的一切很顯然並不放在心上,就像是與他們無關一般。
陳驚龍笑著點了點頭,陳知墨瞥了他們一眼。
「倒是要恭喜你們九個獲得了七色機緣。」
他的聲音談不上冷淡,但終歸有些疏遠,畢竟書院弟子們浴血搏殺的時候他們九人明明可以趕過去卻並沒有。
「師兄過譽了。」
九子也知道陳知墨為何生氣,但臉上卻並沒有什麼愧疚的表情,他們沖著陳知墨又行了一禮然後轉頭看了一眼李休,隨後一同離開了書錄院。
竟是對於眼前之事看也不看。
陳知墨打了個噴嚏。
梁小刀厭惡的咧了咧嘴。
九子我行我素的行事風格他早便有所耳聞,但今日一見還是忍不住為之咋舌。
盯著他們的背影看了一會兒,李休難得的沉默下來。
片刻后。
「我睡了一覺,醒來便掉進了書海。」
他的聲音再次響起。
這很突兀,也很突然,周遭許多人都愣了一下。
便是書院教習都忍不住嘴角一抽,對著李休翻了一個白眼。
你說你不想說就不想說,何必編造一個如此淺陋的謊言?
在場的人一個比一個人精,這麼說幾乎就是明擺著告訴別人我是在敷衍你,是在騙你。
果然,聖宗四長老的老臉再度拉下了三分,便是上清宮的那些強者都是面色不太好看。
馮長老只覺得一股子怒火從心底高高升起,直竄頭頂。 ……
PS:首先道個歉,昨天拖更了哈哈,一會兒還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