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能換條命嗎
「小人、王瓜根……」
王瓜根？
趙跖一怔，這不就是貧苦人的賤名么？
接著問道:「這件事是誰指使？木老仙又是誰？」
王瓜根慘笑一聲:「我招了的話，能換條命嗎？」
還敢討價還價？
趙跖一怒，手一揮，「嚓」得一聲削掉了王瓜根的左手。
王瓜根臉上青筋暴起，不過很快就平靜了下來，臉色痛苦地說道:「不說你會殺掉我，說了你也會殺掉我，我為什麼……要說……」
趙跖臉色一沉，看來這小子是個狠角色。
趙跖道:「你說的話，我會給你一個痛快，如果你不說，你知道後果是什麼。」
王瓜根嘿嘿笑道:「你砍吧，反正，就痛這麼一下……」
趙跖勃然大怒，又是一刀切斷了王瓜根的小臂，但還是沒有掉一滴血，轉瞬間那傷口就癒合起來。
趙跖連斬數刀，都是如此。
難辦啊——
趙跖滿頭黑線，前世的刑訊手段根本對他無用——一個沒有痛覺，又能斷肢重生的人，怎麼讓他開口？
夏之茗也沒閑著，將那捆住數十村民的藤蔓一一割開。
趙跖問道:「怎麼樣？」
夏之茗皺眉道:「一直昏迷，救不醒。」
「清心符試試？」
「試過了，不管用。」
趙跖眉峰聚成了個「川」字，沒想到第一次出門做任務，就遇到這麼扎手的事情，不僅撬不開一介凡人的嘴，而且連幾十個大活人都救不醒。
趙跖捏著火符，將解牛刀燒的通紅，一刀捅進王瓜根的肚子，滋滋冒煙，火克木，這樣一來疼得王瓜根凄厲慘叫。
「啊！你這婊子養的雜碎！你這……」
王瓜根破口大罵，什麼污言穢語都罵了出來，趙跖用手揪住他的頭髮，惡狠狠道:「說！你們用什麼法子把人迷暈的？」
王瓜根慘叫道:「殺了我！殺了我！」
鬼哭狼嚎的聲音在山谷里回蕩，要不是夏之茗悄悄貼了個隔音符，慘叫聲甚至能傳到山下的小羅庄。
夏之茗心中一動，對趙跖道:「我來試試。」
說著走到王瓜根面前，王瓜根見是夏之茗，咒罵聲仍然不絕，甚至夾雜著些下流話，夏之茗一道符封住了他的嘴，王瓜根猶自「嗚嗚」亂叫。
夏之茗冷冷道:「我問你，是不是每到黑夜，你的身體就隨心所欲能化作草木？」
王瓜根神色突然一驚，連口中的「嗚嗚」聲都停下了。
趙跖也驚訝的看著夏之茗，莫非她有辦法？
夏之茗繼續道:「是不是每到午時，你們的身體就止不住得發漲？」
王瓜根神色驚疑不定，顯然被夏之茗說中了。
夏之茗神色一喜，回頭對趙跖道:「你用尖刀戳他頭頂百會！」
王瓜根頓時嚇得魂不附體，身子不住地向後倒退，趙跖應聲照做，一刀插在王瓜根頭頂。
一陣呻吟聲從王瓜根牙縫中傳來，王瓜根的臉像是被捏爆了的柿子，紅得滲人，不一會兒就全身打擺子，全身爆出無數血泉，連雙眼都在流血。
趙跖一把揭開貼在王瓜根嘴上的靈符，一聲慘烈到極致的叫聲劃破天際，震得趙跖耳膜生疼。
趙跖拔刀，好一會兒王瓜根才停止了叫聲，氣若遊絲道:「我說……我什麼都說……」
趙跖對夏之茗奇道:「你怎麼知道頭頂是他的命門？」
夏之茗道:「九轉回天術，這五個人是借屍還魂的魂器。」
九轉回天術？
趙跖神色一凜，對王瓜根惡狠狠道:「那木老仙是誰？」
王瓜根有氣無力道:「木老仙、木老仙是化形境界的大妖……」
夏之茗急聲問道:「是不是每次你們給他送去活人貢品，然後他就會給你們一些賞賜？」
王瓜根艱難的點了點頭，他已經痛得說不出話。
夏之茗和趙跖對視一眼，心中瞭然。
九轉回天寄生術，趙跖在修真閣早有耳聞，這是一種借屍還魂的鬼修伎倆，沒想到在這窮鄉僻壤的小羅庄見到了。
趙跖冷哼一聲:「九轉回天，借屍還魂，痴心妄想！」
夏之茗道:「王瓜根，那木老仙是不是跟你說，只要你們按時送來貢品，他就用法力助你們修仙？」
「是……是……」
「逆天而行，可笑之極！」
兩人此時才知道，原來這失蹤案不是邪修在活人祭煉，也不是各洲間販賣奴隸，而是一棵修行千年被斬殺的樹妖，正在借屍還魂！
五百年前汶陽府南鄉道有千年樹妖禍害人間，靈溪派派人將其斬殺。但是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植物類妖獸生命力極其頑強，雖然形神俱滅，卻將妖核凝膠成一粒種子。
三百年後，悄悄破土而出，一次偶然的機會，樹妖吞食了一個小獸，此後越長越旺，終於接觸到了人。
人類乃天地之靈，樹妖自從吃了第一個人之後，食髓知味，屢次出手，吞食了好幾個小羅山的農夫。
但好景不長，四望亭的鄉民以為在小羅山失蹤的幾個農夫可能是跌落了山崖，於是三令五申村民不得去山頂之上，於是小羅山的梯田就只建在半山腰之下。
沒有人來，這下樹妖可難受的很，他的真身因為在地底不能挪動，身為晶核又無法吸收天地靈氣，所以整整一百年多年修為不得寸進。
直到十年前，有個亡命之徒被人追殺，逃到了小羅山。
樹妖受夠了沒有血食的滋味，反思百年，終於明白了細水長流的道理，居然沒有吃掉這亡命之徒，而是策反了他，只要擄上一個凡人，作為交換，樹妖每次都給他一滴本命精元。
樹妖畢竟生前是化形大妖，懂得起死回生的秘術，只要吞食萬人的精血，就能恢復原本修為，而且它還製作了五個魂器，只要修為恢復，就可以借屍還魂，不留下一絲痕迹——但這件隱秘卻是王瓜根等人不知道的了。
後來四海幫發現了不對，準備誅殺樹妖，但折了兩個弟子之後，發現奈何不得它，就這樣，胃口越來越大的樹妖居然跟四海幫搭上了聯繫……
「四海幫也知道這件事？」
「是的……」
趙跖皺眉道，如果這樣的話，事情就棘手了許多，這裡畢竟是四海幫的地界，如果打草驚蛇的話，定然會引來四海幫的追殺。
「那麼說，這擄走百姓的事，都是四海幫乾的了？」
王瓜根咯了一口血，說道:「擄走的村民，都是我跟三、三哥他們乾的……四海幫沒經手，說只要我們幹得好，木老仙就助我們修仙……」
「你撒謊！」
趙跖佯怒道:「你們幾個雖然懂一點粗淺法術，但終究還是凡人，怎麼可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覺的擄走百姓？」
王瓜根道:「木老仙給了我們五人幾片迷神葉，只要在屋子裡點燃，就可以連仙人都能迷倒。」
迷神葉？
趙跖和夏之茗面面相覷，都沒聽說過這種東西。
趙跖突然想起來，那牛圈裡有一灘黑色污跡，莫非那就是迷神葉點燃留下的灰燼？
夏之茗道:「那要如何才能喚醒那些村民？」
王瓜根道:「喚、喚不醒了……中了木老仙的迷神葉，神仙也醒不過來……」
「胡說八道！」
趙跖作勢就要砍向他的頭頂。
王瓜根急聲叫道:「我說的是真的！真的醒不過來了！真的醒不過來了！」
趙跖見王瓜根神情不似作偽，也怕一刀把他砍死了，就對夏之茗搖了搖頭。
夏之茗道:「你們一共害了多少百姓？」
「記不清了……」
「多少！」
趙跖一刀卸了王瓜根一條腿。
「啊！四百家！四百家！」
王瓜根命門已破，再也不能像之前一樣沒有痛覺，這砍在身上的一刀可是結結實實的痛。
趙跖和夏之茗義憤填膺，四百家戶百姓，那起碼有三千多口人。
這可是三千多條人命啊！
夏之茗的聲音微微顫抖:「四百家百姓，你們做這種事良心不會不安么？」
王瓜根慘笑一聲，沒有回答。
怎麼不會？每到夜裡，王瓜根的腦子裡都會湧現一條條鬼魂向他索命的場景，雖然他感不到痛，但這種精神上的折磨幾乎將他逼瘋。
但已經上了賊船，又能怎樣？
他本來就是死刑犯，被「三哥」劫了囚車救了出來，就被拉入伙，做這種不得超生的勾當，求仙問道的慾望遠遠超過了殘害百姓的良心譴責。
做了這麼多次，就算收手已經來不及了。
趙跖冷冷道:「那木老仙是不是告訴你，只要給它捉來八千百姓，你們就能踏入仙途？」
「是……」
「你第一次送去血食時，那木老仙是不是給了你一滴綠色的漿液，以後都只給你白色的漿液了？」
王瓜根大驚:「你、你怎麼知道？」
趙跖冷笑道:「我怎麼知道？王瓜根啊王瓜根，你們幾個受了那樹妖的大當了！」
我上了大當？王瓜根一愣。
「你是不是覺得，自己的身體能化作草木，是木老仙對你的恩賜？」
王瓜根點了點頭，確實，剛開始那幾天，王瓜根就像得了寶貝一般，對自己身體的變化又驚又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