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慘烈
「啊，原來是這樣啊！」
聽完喬欣然的解釋，雨蕁再看向他們的目光已是有些尷尬。
「真是不好意思啊！」雨蕁連連拱手道歉
」無妨。」沈青雲無所謂的擺擺手，但話語里已經是帶上幾分疏遠。雨蕁的話，縱使他再不在意，心裡也會生出一點疙瘩。
隨即，雨蕁雙手叉腰，輕哼了一聲：「不過，誰讓你們不早點解釋的！」
喬欣然聞言訕訕的笑了笑，想解釋也沒機會說啊。
「我們去另一邊。」
沈青雲開口，隨即便邁步朝安全點的另一邊走去，正好與雨蕁的隊伍對立。兩個隊伍都處於安全點的兩端邊緣，而沈青雲此舉，顯然是不想和雨蕁有所牽扯。
見狀，雨蕁心裡暗暗撇嘴：「小心眼，真不像個男人。」
顯然，雨蕁是把沈青雲的舉動當成他對剛才的事情心存芥蒂了。
但沈青雲卻並非所想。
沈青雲走了，凌嘯幾人自然跟上。所以，只有喬欣然和喬欣宇留在這裡。
兩姐妹站在一起，加上雨蕁，三人就像是三朵嬌艷盛開的花朵。彷彿為這黑暗寂寥的鬼谷平凡增添了幾分鮮艷。
沈青雲走後，雨蕁又開始挖起牆角。
「師妹，小師妹，要我說，你倆還是加入我的隊伍來吧。」
說話時，雨蕁目光還不時朝沈青雲瞥過去：「你看看，沈青雲連自己隊伍里的人都留不住。被顧陽的人一挖，就挖走十二個。只剩下你們幾個，能在鬼谷成什麼事？」
喬欣然聞言，心裡湧起一股衝動，讓她想把事情都說清楚。但理智讓她閉嘴，她一但真的這麼做了，就相當於把沈青雲親手處決偏竹峰弟子的事情說出來了。
到那時，雨蕁會怎麼想？她不知道，但她能夠猜到，事情一定會更糟糕。雨蕁也會從挖牆角變成強制讓她們兩個加入她的隊伍。
但讓喬欣然這麼看著雨蕁誤會沈青雲，她就感覺一陣委屈，替沈青雲感到委屈。
沈青雲他們趕到安全點一個時辰之後，才陸續有隊伍趕來。只是看到他們的那般模樣，明顯是運氣不好，遭遇了黑色風暴，不少人身上都掛了彩。甚至還有人是被抬著進安全點的。
宗門弟子的隊伍都還好，關鍵在於那些世家子弟的隊伍，人數本來就少。如今更是遭遇黑色風暴的打擊！最慘的，沈青雲看到隊伍里只剩一人了，進入安全點的那一刻就崩潰了。
跪在地上嚎啕大哭，周圍的人也向他投去同情的目光，卻沒有一人向他伸出手。
都很清楚，在鬼谷里，遭遇什麼都是自己的命。整個隊伍只剩自己了，能怎麼辦？
崩潰的那個人告訴了所有人答案，只見他哭完過後，站了起來，整個人宛如一具行屍，雙眼沒有半點神采。
然後，他舉起了自己的武器，親自刺穿了胸口，從心臟貫穿而過。再猛的拔出，帶起鮮血飆濺長空，染紅安全點的一方地域。
他的臉上，沒有痛苦，只有解脫。
有人不忍看到這一幕，控制著自己把頭轉開。但也有人直視著那一攤鮮紅的血和倒在血泊中的屍體，皆是搖頭，臉上神色各異。
沈青雲神色平靜的看著這一幕發生，心裡沒有任何想法。或許，死亡對他來說才是真正的解脫。只是，沒有人知道他所在的隊伍究竟經歷了什麼。
同時，各隊的隊長心裡沉重的浮現出同一個想法。
第一個全滅的隊伍，出現了。
遙想第一個安全點，或許各隊都有損失，但從整體來看，並沒有缺少。一個安全點也可以說是人滿為患。
可如今呢？同樣大的安全點，隊伍來到這裡后卻顯得很稀疏。
當然，不排除還有隊伍沒有到的情況。
沈青雲也沒有發現風家的人，他當然不會理所當然的覺得風家也全滅了。有一個靈相，和一個半步靈相境存在的隊伍，有那麼容易滅隊？
又過了三個時辰，喬欣然兩姐妹回來了，只是她們的情緒不是特別高昂。
「怎麼了？」
沈青雲看出她們的異狀，不禁眉頭挑了挑，問道。
喬欣宇搖搖頭沒有說話，走過來跪坐在沈青雲旁邊，整個人顯得很安靜。
沈青雲見狀更加驚奇了，什麼事能讓平常很活潑的喬欣宇情緒低落成這樣？他有點好奇了。
喬欣然跪坐在沈青雲面前，與他面對面。
喬欣然道：「我們蒼雲宗的隊伍都回來了。」
「然後？」
沈青雲看著她，問了一聲。
「沒有隊伍全滅。」說話時，能夠聽出喬欣然的話語裡帶著一絲慶幸。
「倒也在意料之中。」沈青雲輕笑，每個隊伍都至少有一個靈相境存在。這樣的陣容要是就被滅隊了，那隻能說蒼雲弟子，太無能了。
「可是，每個隊伍損失都很大！」喬欣然頓時紅了眼眶：「除了我們，幾乎每個隊伍都有三個以上的人犧牲。其中又以遭遇黑色風暴隕落的人居多！」
如此慘烈，怎能讓她不紅了眼眶。都是一條條生命啊，就這麼沒了……
她卻聽見沈青雲開口道：「損失也在預想之中。」
見沈青雲還是這麼的風輕雲淡，喬欣然罕見的生出幾分火氣，憤然道：「沈公子，那都是我們的同門啊。你怎麼能這般不為所動？」
「是嗎？」
沈青雲挑了挑眉，看著她，「那你認為我該用什麼樣的情緒去對待呢？」
「這……」
喬欣然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見喬欣然說不出話，沈青雲繼續道：「看，你也不知道。既然都不知道該用什麼樣子來對待，不如平靜的看待此事。與其為之傷心，不如為自己想想。」
「在什麼時候，你，也會成為他們其中的一個呢？」
「記得當初我怎麼跟你們說的嗎？在修行界，殺人，永遠是主調。」
沈青雲緩緩道：「現在我改一下，死人，才是修行界永遠的主調。你應該為你還活著感到慶幸，而不是去因為與你明面上看著有點關係的人死去傷心落淚。」
喬欣然愣愣的看著他，沒想到沈青雲竟然能說出這麼多看似有大道理的歪話來。
其實沈青雲也明白，喬欣然是還保持著踏入修行界時的那一顆純潔的心。這樣其實是很難得的，有多少人在踏入修行界后被修行界的繁華和殘酷迷失了自己？
當然，沈青雲也不會明擺著誇她。這樣的人，往往就是死得最快的那種。
「所以，總共還剩多少人？」
「一百八十三人。」喬欣然道。
「嗯？」聽到這個數字，沈青雲的眉頭也是狠狠的挑了挑。這個數字，出乎了他的意料。
出發時，人數總共二百五十五，這還不是算上各隊長。現在，不算各隊長，竟然損失了近七十人！
這個數字，不可謂不慘烈！
就在此時，原本算得上安靜的安全點，忽然嘈雜起來。安全點的人，情緒都變得不安躁動。
原來，安全點外也能不時的看到黑色風暴呼嘯著席捲而過，便有人擔憂的說出了這句話。
「安全點真的是安全嗎？黑色風暴連碎石都能捲成齏粉，要是卷過這裡，安全點能撐住嗎？」
說者或許無意，但聽者卻有心。本來對黑色風暴的恐懼都還為過去，突然聽人說出這樣的話又怎麼會不讓他們陷入恐慌？
這種恐慌的情緒，很快在隊伍與隊伍之間蔓延。
「都給我閉嘴！」
也就在恐懼即將蔓延整個安全點的時候，一道厲喝聲響起。
只見一名身穿白袍之人站在安全點中央，赫然乃是顧陽。他厲聲一喝：「我等都是修行之人，本應該心念堅定，這鬼谷都說了是試煉，竟然是試煉，那所遇到的一切都是試煉的一部分！」
「包括你們進入鬼谷，從那時開始，到現在，甚至到結束。生又如何，死又怎何？這都是自己的選擇，被淘汰丟掉性命，只能怪你實力不足！」
「在場的，大部分都是宗門弟子。都是通過了登天路的人，卻因為一些流言片語就讓自己恐慌成這樣！豈不是把自己宗門的臉面都丟光了？」
「還有沒有點身為修行之人，宗門弟子的樣子！」
顧陽面色嚴肅，厲聲嚴詞。說完後轉身看向流言的起始地，那是一個只剩下三人的隊伍。說話之人，正是他們其中之一。
「你又怎知這裡不安全？」顧陽看著他，面無表情，與那日跟沈青雲看到的完全不一樣。
「我……」
「你又怎知黑色風暴會席捲這裡？」
顧陽說著，神色愈發的寒冷：「鬼谷中的安全點，都是我們五大宗門祖輩用人命來試探，最終定下為數不多的安全地點。你卻一句話將他們的努力否定！」
「再有，鬼谷試煉，本來是只有五大宗門弟子才能參加。你們世家，一直將此當成機緣。卻又可知，我們五大宗門的代代弟子，所舉行的試煉，就是這種稍有不慎就會殞命！」
顧陽的話，帶著靈力傳遍安全點，震喝著剛才躁動起來的人。
不少五大宗門的人，不由低下頭，露出羞愧的神色。
而被顧陽叱喝的那個世家子弟，他囁囁嚅嚅的，一時間，竟然什麼話也沒有出口。
沈青雲聽顧陽所說，也不禁點頭，顧陽的這一翻表現，倒是讓他對其高看了幾分。看來，他被偏竹峰的弟子愛戴，也不是沒有原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