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師徒
中年壯漢不知何時掏出一把被璀璨光華包裹的匕首，催促道：「快將玉凈盤給我，我來破開你妖府，助你接納聖心！」
「師父，你做過夢嗎？」
白狼這次卻沒有照做，托著玉凈盤，一臉認真的盯著中年壯漢。
「你在胡說什麼啊！」
白狼的話讓中年壯漢一愣。
白狼笑道：「在師父你答應助我修行的那天晚上，我就做了個夢，我夢到了我與天庭眾神為敵。不過與我並肩作戰的，卻不是師父和其他大聖們，師父你猜那人是誰？」
「是誰？」
中年壯漢滿臉疑惑。
「是他。」
白狼指向秦凡屍體。
「這不可能！」
中年壯漢一臉難以置信，雖說那人是十丫頭的孩子，更是和北方那位娘娘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但是他已經死了，除非……
中年壯漢想到了一個很可怕的可能，已經顧不了那麼多了，伸手就要去搶奪白狼手中的玉凈盤。
「師父，換作平常的你，自然是可以輕鬆擒住我，可是現在你受傷了。」
白狼遁術一顯，從容躲過，言外之意很明顯，你再也別想拎著我爆打一頓了。
中年壯漢眉頭一挑：「你想將聖心放入他體內？」
「沒錯！」
白狼認真回答，秦凡因他而失去心臟，那麼他還他一顆便是了，能不能起死回生，全憑天意！
「我絕不允許你這般胡鬧！」
中年壯漢勃然大怒，這是妖族的天道聖人遺留下來的心臟，他絕對不能容忍一個死去的人類去玷污它。
哪怕這個人類是十丫頭的孩子！
「逆徒，給我拿來！」
中年壯漢再次出手搶奪，卻有點投鼠忌器，不敢用全力，因為聖心還在白狼手中。
白狼沒有還手，不斷閃避，化形之後他的速度不知提升了多少倍，短時間內他師父還真奈何不了他。
「人死不能復生，你這樣是做沒有任何意義的！」
中年壯漢一邊出手一邊說道，心中更是焦急難安，這癟犢子翅膀硬了，他現在這個狀態還真奈何不了他。
白狼回應道：「試試不就知道了？」
中年壯漢大急：「聖心的能量絕不是他的身體所能承受的，你都不能說百分百能成功，他肯定會被撐爆的，那就真的屍骨無存了！」
白狼聳聳肩：「反正他都已經死了，再死一次想必他也不會介意的。」
「逆徒，氣死我了！」
「師父，得罪了！」
白狼抓住機會，一拳將中年壯漢給轟飛。
「原來揍人的感覺這麼爽！」
白狼心中暗喜，中年壯漢「蹂躪」了他那麼久，今日終於出了口氣了。
身形一閃，來到秦凡屍體旁邊：「希望這一切還有意義，不然我就白得罪我師父了！」
將玉凈盤靠近秦凡的胸口，緊接著發生的一幕令他激動異常。
白狼剛準備將聖心引入秦凡的胸膛，聖心竟好似受到了召喚了般，自己主動脫離了玉凈盤，落入秦凡胸口的那個洞內。
旺盛的生機在秦凡胸口那個洞內流轉，同時滔天血氣再次奔涌而出，將秦凡給層層包裹，托著他遠離地面，越升越高……
「果然可行！」
白狼如釋重負，長出了一口氣。
「逆徒！」
當中年壯漢從遠方趕來時，剛好看到這一幕，驟然變色，這可不是什麼好現象，必須馬上阻止。
已經顧不上壓制體內的傷勢了，揮舞著鐵拳就朝不斷上升的秦凡砸去，鐵拳擊破空氣，發出一聲悶雷般的響聲。
「你！……好，那就先收拾了你這逆徒！」
中年壯漢愣了一下，只見白狼眸中閃著光亮，也揮舞著拳頭朝他衝來，不由怒氣滔天。
鏘然一聲，金石交鳴。
四目相對，拳風激蕩。
平分秋色，各自後退。
「逆徒，你可真長本事了啊！」
中年壯漢心中一沉，咬牙切齒道，他志在必得的一拳竟然被擋住了。
雖然他身受重傷，力量十不存一，但無論如何也沒想到白狼竟然能和他角力。
「哪有，都是師父教得好。」
白狼笑著回應，將手背在後面，擺出一副高深莫測的姿態。
同時使勁搓了搓手，他剛只感覺一股無法匹敵的力量傳來，然後手臂骨頭扭曲呻吟，劇痛無比。
但這一切痛苦，俱都化作一股無法言喻的快意，他化形成功后，就想找一個強敵戰一場，又有誰能比他師父更合適呢？
「行，看你能吃我幾拳！」
中年壯漢獰笑一聲，對白狼敢和他硬碰硬的做法，既欣賞又可恨，渾身肌肉急劇膨脹，雙手幻化重重拳影，在一剎那間，轟出百餘拳，驚濤駭浪般向白狼攻去。
白狼不敢託大，揮拳迎擊。
「嘭嘭嘭嘭……！」
兩人拳頭相交，都是硬碰硬，每一次對擊，都發出巨大的轟鳴聲，彷彿野獸相互撕咬，十分粗獷和野蠻。
「這老東西，嘴裡沒一句真話，口口聲聲說自己時間不多了，眼看就不行了，下手還一次比一次狠！」
白狼越打越急，心中懊惱無比，中年壯漢的拳頭如雨點般落在他身上，讓他只有招架之力。
心想，選擇和師父剛正面，果然不是明智之舉，內心動搖之際，胸前空門大開。
中年壯漢到底經驗豐富，看準時機，一拳將白狼砸飛出去，狠狠撞倒了十幾顆古樹。
然後朝越升越高的秦凡屍體沖了過去，右手挾萬鈞之力，抓向秦凡的胸膛。
驀然間，中年壯漢大驚，渾身汗毛豎起，身體猛然一偏，一道白光就擦過他的臉頰，隱隱作痛。
眼神迅速朝白光射來的方向瞟去，再次嚇了一跳，只見白狼再次張口吐出一道白光，速度極快，直擊他面門。
哪還顧得上去抓秦凡，身形一閃，勉強與那道白光擦身而過。
而就這麼停頓兩下的功夫，白狼迅速趕來，攔在了他和秦凡中間。
白狼吐出的兩道白光不是別的，正是他化形所蛻下來的，蘊養在妖府中的那十隻利爪。剛情急之下使用出來，沒想到效果還不錯。
「師父，放棄吧，剛我並沒有用全力。」
中年壯漢氣得牙痒痒：「逆徒！老子恨不得扒了你的皮！」
白狼聽了卻是微微一笑，有這「逆徒」二字，便不枉他刻意留手。
「那就試試看吧。」
白狼現在無比自信，人類世界有句話叫做「天下神通，唯快不破」。他全力吐出來的利爪，不認為中年壯漢能攔得住。
「這是你逼我的！」
在一片嘆息中，中年壯漢降落在地，身上釋放出一種上古妖魔獨有的荒蠻氣息，竟壓得白狼都有些喘不過氣來。
白狼張眼望去，只見中年壯漢身形急劇變化，眸中紅光閃爍不定。巨大的身姿有如鐵塔般雄壯，雙足化為鐵蹄，張開嘴，露出森白獠牙，一對尖銳的牛角，像是要劃破天空。
「哞！」
中年壯漢猛然仰天，發出一聲野獸般的怒吼，震動了整座山脈，雙蹄在地上一蹬，激起無數碎石，人已來到高空。
「好快！」
白狼心中一凜，他師父變成這副鬼模樣后，速度竟然快了好幾倍。
剛冒出這樣的想法，就只見一道黑影從天而降，以萬鈞之勢，瞬間將其踩在地上，將他深深踏入湖底之中。
白狼口中鮮血狂噴，心中大駭，他在變身之後的中年壯漢的絕對速度和絕對力量面前，竟然沒有絲毫反抗的能力！
中年壯漢俯下身，向下一抓，掐住白狼的脖子，將他提起來，揚起手臂，將白狼遠遠甩飛出去。
「一踏」、「一抓」、「一甩」簡簡單單的三個動作，中年壯漢就解決了白狼對他的威脅，雙蹄再次猛然一蹬，沖向了秦凡。
伸出右手，毫無花哨的一抓，直取秦凡胸膛。
剎那間，中年壯漢神色大變，因為他的手剛伸進包裹秦凡屍體的滔天血氣當中，頓時如陷泥沼。緊接著那些血氣竟然爆發出一股龐大的力量，將他的右手給禁錮在原地，竟然抽也抽不出來。
一時間中年壯漢進退兩難，就這樣被滔天血氣給定在了空中。
隨後身體一顫，低頭看著自己右邊胸膛冒出來的那截黑色長棍，牽動嘴角，艱難地笑了笑。
……
片刻之前。
白狼在被中年壯漢以絕對的實力碾壓后，遠遠甩飛出去，剛好跌落在石卵碎片旁邊。
掙扎著爬起來時，看到中年壯漢猛然沖向秦凡后，心中一陣駭然，恍惚間好像看到了那根黑色長棍動了一下，於是伸出右手握了上去。
長棍漆黑如墨，不知是各種材質造就，白狼握住后，只感覺一陣冰涼，沉重無比，心中立馬冒出了一個想法。
「這長棍我使不動！」
然後黑色長棍就好像明白了白狼的想法般，白狼只感覺一股暖流通過右手流入他體內，然後他就拿得動這根黑色長棍了！
來不及細想，白狼不知道中年壯漢已經被血氣給困住，提著黑色長棍就沖了上去。
但他不會棍法，又回想起雷震子殺害秦凡的那一幕，於是有模有樣，將黑色長棍刺向了中年壯漢的右胸膛，就有了剛才發生的那一幕。
「我可是你師父啊，你怎麼能……」
中年壯漢痛心疾首，他化為妖魔真身，雖然只能存活片刻，卻是擁有了消滅白狼的力量。可他念及師徒之誼，只是重創了白狼，並沒有痛下殺手，想不到換來的竟然是這樣的結果。
白狼歉然道：「師父，授業之恩，無以為報，然則道之所存，徒弟也唯有一意孤行了！」
「行弒師這等大逆不道之事，便是你的報答，你的道嗎？」
中年壯漢大聲質問道，縱然以他的的心志，也有些難以承受。
「雖然我現在還不知道他的名字，但他畢竟是我的朋友啊，他死了也就真的死了，可師父不一樣，師父只不過是一道化身而已……」
白狼痛苦地閉上眼睛，他同時擁有了師父和朋友，就得要承受種種羈絆乃至痛苦，但他必須要做出抉擇！
「好，很好……你果真是逆徒！」
中年壯漢神色黯然，再次恢復人形，左右胸膛都被穿了一個洞，他真的已經沒有時間了。
「師父，你就相信我一次吧，有人和我說過，你們千年前失敗的原因，是因為你們都是局內人，而這方世界也唯有我和他是局外人。」
「而且你自己看一看，聖心自己選擇了他，聖心在救他啊……」
「事到如今，我還能有什麼辦法呢，希望你的選擇是正確的。」
中年壯漢看著在血氣中不斷恢復生機的秦凡，長嘆口氣。
「逆徒，記住，以後別像任何人下跪低頭，因為你是我牛魔王的弟子！」
說話間中年壯漢的身形漸漸變淡，最後化為一根牛毛飄落。
「師父，我定會牢記你的教誨的！」
白狼伸手將那根牛毛握在手中，深藍色的眼眸中，不知何時溢出了淚水。
又望向在血氣包裹下不斷恢復生機的秦凡，擦乾眼淚，緩緩降落，端坐在地，將那根黑色長棍橫在膝上。
「快醒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