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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八章 贈禮

  自經由混元威具象化之後而形成的黑矢入體,這還是白臨霜頭一次在人前表露出由內而外的慌張神色。先前在玉寶殿中,不論是在門前對待紅豆清雪,抑或是在拍賣台上與黑衣臨淵對峙,縱使白臨霜的語氣怎樣多變,他的表情卻是一直秉持著沉穩凝重,沒有半分改變。

  白臨霜明顯是被逼急了才在嘴巴上下意識地給出答覆,畢竟單從那不斷摩挲在大腿兩側的雙手來看,就可以看得出他還沒有準備好究竟該以何種方式贈出禮品才會顯得體面正經,而不摻雜別的什麼值得旁人揣測的情感。

  只是無論怎麼說,白臨霜堂堂一大老爺們會在清晨親身前來拜訪白蘭雨,還要送禮,而且還是昆玉帽這等仙品,光憑這件事,哪怕白臨霜真的想出了一個天衣無縫的掩飾手段,都不可能蓋得住旁人的猜測就是了。

  「要送我東西?」

  白蘭雨知道白臨霜的個性。確切點來說,她知道很多關於他的事情,只不過一直表現得漫不經心而已。

  所以,當白蘭雨看見白臨霜的手伸入口袋卻又連忙抽起,將這番動作反覆不下三四次后,便是主動讓出一方台階,承接住那一腳登天卻不知該如何回落的白臨霜。

  「啊……嗯.……對.……」小小心思被毫不留情地直接戳破,白臨霜只得是無奈點頭,認命般伸入口袋,如是珍寶地捧出一株柄開兩瓣的銀白靈芝,以雙手共擁的鄭重形式,將其抬至同白蘭雨視線齊平的高度。「上次在田裡的事情,是我不對,卻一直沒有機會跟你道歉。」

  「田裡?」白蘭雨作態思索,很快便「恍然大悟」,莞爾淡然中隱隱點綴著調侃的韻味:「原來是那件事情啊,現在想想,似乎還真是你的錯呢,怎麼,終於肯承認了?」

  「到底是我太衝動了。」白臨霜尷尬地扯起嘴角,苦澀笑道:「一看到別人傷了你,心裡就有點.……」

  「有點什麼?」白蘭雨故意湊前了腦袋,嚇得始料未及的白臨霜連忙後撤三下碎步才重新穩住身形;與此同時,白蘭雨順勢奪下只是被白臨霜托在掌心,未曾用任何多餘氣力做固定的昆玉帽。「你從哪偷來的昆玉帽?」

  「我不是一早就跟你說過我是玉寶殿的少爺么?」白臨霜揉開額頭那並不存在的冷汗,頗為無奈地聳了聳肩膀。

  「說過么?什麼時候?」白蘭雨盡量壓縮著肉體凡軀與此等仙品的接觸範圍,只是用了兩根微微泛起辰光的纖指拿捏住兩塊芝帽下沿大概半寸左右的硬柄,以確保仙品藥效不會因受俗氣而渙散。

  天下有許多奇珍異寶都是這個道理,在與人接觸的瞬間,其功效便會逐漸開始消散,越是珍貴的出塵仙品,此番染俗潰散的速度就會越快。如果要保證藥效維持高質素,如何在服用前盡量避開與人體的直接接觸便是關鍵;而此類方法其實也很多,最簡單的莫過於直接用玉盒進行裝載,抑或是凝出自身最為純粹的氣機用以承托。

  白蘭雨和白臨霜都屬於後者。

  「很早以前了吧。」白臨霜是在白櫻雪被迫出走後才逐漸和白蘭雨有了聯繫,也正是在二者合力尋找白櫻雪的下落時候,他才向白蘭雨表明了自己作為玉寶殿少爺的身份,如此算來,也有大概幾年的時光了。

  「所以你要把這個送我?」白蘭雨仔細打量著這顆並蒂的透銀靈芝,像是隨口一提的詢問換來白臨霜無比鄭重的頷首答覆。

  「嗯。」

  「可馬上就要到對決日了,你現在這麼做,難道就不怕我趕在那之前境界飛升么?」白蘭雨垂下彎曲的手臂,神色不再洋溢揶揄,微蹙的柳眉配上掠起精光的眼眸彷彿可以直刺人心,就連已是經受住混元威洗禮的白臨霜,也不禁為此稍作避讓,不敢硬接那有洞穿之勢的眼神。

  「白臨霜。」一記直呼其名讓當中主角不得不重新昂首,迎上白蘭雨那灼灼的目光:「我希望到時在對陣台上,遇見的是一個值得我全力以赴的對手,而不是一個凡事都做好了將就準備,只想著得過且過的人。我最看不起那種人。」

  直呼其名后的解釋縱使沒有指明道姓,但其中牽涉的當事人是誰,基本等同於呼之欲出。所以白臨霜微張唇瓣,度了片刻欲言又止的模樣,緊接著便拍起胸脯作出承諾:「我保證,會給你一場永世難忘的對決,只不過,要是到時候你受了傷,可別在事後怪罪於我啊。」

  「能傷到我再說吧。」白臨霜的此番鄭重博得白蘭雨面上那轉瞬即逝的一抹笑靨如花,儘管只在彈指瞬間便被不屑所取締,但那一瞬的光景,卻依舊讓白臨霜為之沉醉。

  洛雲天將軍臨走前所說的自己放不下的,想守護的,興許指得就是這抹簡簡單單的微笑吧。

  「走了。」從頭到尾,白蘭雨都沒有對白臨霜千里贈禮道出一個謝字,只是在飛身將離之際,用五指玉手輕輕地拍了拍這個從裂隙毒潭中歸來后便愈發顯得深邃的男子的肩膀。

  「希望能和你打上第二輪。」回蕩在白臨霜耳畔的柔音不單止有無與倫比的自信飛揚其中,更有針對於自己衷心祝賀。

  「放心吧。」也就是才一側目的功夫,來無影去無蹤的白蘭雨就已然冥飛鴻鴻,但緩緩回身的白臨霜卻似乎早就心有所屬般認準了一個方向,斜望那逐步亮起晶瑩的天空,胸有成竹地自言道:「我們一定還能再遇見的。」

  不知不覺間,戰裙連帶甲胄碰撞的清越一併在身後飄揚。她那精緻容顏恰如畫上人物,又有一對並不尋常的尖耳為之增添神秘色彩,搭配著恰到好處的身段,使其姿色直衝百文大關。

  若是將其和白蘭雨放給與她們倆沒有任何交集的尋常人進行選美,當中毋庸置疑的勝出者肯定是這位後來居上的精靈人兒。

  但若是有人對白蘭雨一往情深,那麼這位精靈人兒縱使再絕倫到傾國傾城的地步,終究仍是入不了某人的心海並佔據一席之地。

  「少爺。」既然是沒有勝算,那就乖乖盡上主僕之分便好,至於心中思慕該如何置放,已是身披審判甲胄的精靈女子自然心中有數。「一切都已經按照您的要求安排妥當了。」

  「嗯。」白蘭雨離開之後,白臨霜又恢復了原本的冷淡態度,眼下聽到審判的彙報,便是緩緩點頭,隨後輕動神念,用只有兩人才能聽見的氣機神神秘秘地問道:「那黑衣的下落以及底細可曾調查清楚了?」

  「回稟少爺。」審判從躬身的彎曲迅速站直,雖是恢復了女子之身,但舉手投足間仍然清晰可見不亞於男子的威武姿態,尤其當一身甲胄順陽光而亮起奪目光暈,又配上標緻五官所自有的英氣,則更顯颯爽:「黑衣人底細尚未調查清楚,目前已知只是他可能擁有很多重身份,至於他的行蹤,則有線人指他曾在天靈帝國境內出現過,但只是停留了一刻鐘的時間便不知所蹤。不過依他的本領來看,我個人覺得他應該已經不在行天大陸了。」

  「不在行天大陸了?」白臨霜的瞳孔略略收縮,並以極快的速度轉入沉思,不一會兒便宛如醍醐灌頂般恍然道:「聽你這麼一說,那人當時穿的黑衣,其布匹原材料似乎是來自澤西州的。」

  「莫非他是來自南溟帝國的傢伙?」澤西州上只有兩股勢力,一是已經以可汗身份出現在玉寶殿的年輕草原壯漢,按理說,同屬一族的人在外出時不應該分成兩股勢力,這樣只會更加引人耳目。再結合年輕可汗對於黑衣在當時一擲千金所表現出的震驚,可以推斷出黑衣不是澤西草原的人了。

  由此一來,剩下都就只是南溟帝國了。

  「很有可能。」白臨霜肯定了審判的猜測。「先往這條線摸過去,看看姜家那老賊是不是真的和這名黑衣有聯繫。」

  「小年輕在聊些什麼呢?」從不遠處的拐角中慢慢悠悠地走出一位實際年齡已然逾越花甲的男子,只不過精神矍鑠的樣子讓人瞧不出他已過半百。來者正是田叔。「可是我這等老人家能聽的東西嘛?」

  「田老前輩。」白臨霜與審判齊齊拱手作揖,顯然是十分敬重這位仍然奮鬥於一線的老前輩。

  「前輩之名可是不敢當啊,我武又不厲害,文又不出眾,只是湊巧活了這麼多年,頂多配得上老字而已。」田叔笑呵呵地讓開了二人的整齊劃一。「我此番前來,主要還是想向臨霜道謝的,也多虧了你幫我搜集那些地玄硫金,我那繼承人才能在昨晚上大放異彩啊。」

  「老前輩言重了,地玄硫金不過是隨處可見的小玩意兒而已,我的幫助也只是舉手之勞罷了,根本用不著老前輩特意為此道謝。」白臨霜微笑道:「只不過昨夜在行天海衛那邊的動靜,屬實有些超乎我的意料就對了。我可沒想過地玄硫金居然能夠迸發出那樣大的威力啊。」

  「老東西活了這麼多些年,總得掌握點手藝才能苟活不是?」田叔以半開玩笑的口吻帶過了這個白臨霜並不方便直言的詢問:「趕明兒就是你和我家小姐的大事了,可得加把勁啊。」

  「老前輩放心,我一定會全力以赴,爭取不留遺憾的。」客套話的說辭跑到田叔的耳朵里,卻是有別樣的韻味,致使其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微笑。

  「好好好,不留遺憾,不留遺憾。」田叔將會心微笑頃刻間轉成爽朗大笑,既是水到渠成的轉變,又不會引起白臨霜和審判的注意:「那我明天可要好好看看你們倆的對決了,看看到底是長江後浪推前浪,還是一浪不比一浪啊。哈哈哈。」

  「定不會讓老前輩失望的。」白臨霜再次供手行禮,再起身時,田叔早已兜過了第四個拐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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