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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白七十三章 宰相府

  瑾峽國說是國,其內城卻是渾然一體的存在,換而言之,內城即是瑾峽國的京城所在,至於其他的地域縣級城市,則大都分佈在外城。

  比起同樣是京畿之地的邯滄,瑾峽國的建築風格一改前者的千篇一律,各式各樣的建築所處可見,通天的塔樓,矮小的民房,平整的農田,這些都像是大雜燴一般被丟進了瑾峽國內城。雖然千奇百怪,可自有規劃,因而沒有給人一種雜糅的不適感。

  瑾峽國的規劃採用層層遞進的形式,即農田的位置處於牆後邊緣,緊接著便是農夫所居之地,再往後便到了發展頗有規模的城市地域,至於最繁華的皇宮地段,則位處正中。

  盡顯地主之誼的曾侍衛一路徒步領率,引著馬車渡過泥濘田地,踏上全新鋪砌的道路。這飄香四溢的城市終在熱鬧非凡中,迎來了並不向善的敦煌一行。

  潔白如雪的駿馬剛一入城,當即引來了眾多人的矚目,這匹堪稱非凡的白馬無時無刻不在綻放著專屬於它的神韻光輝,舉手投足,均可牽起無數羨煞,但也僅僅止步於輕描淡寫的羨煞了。

  不論是出身卑賤的平民亦或是居於城中的紈絝人家,每每掃見那於車前點頭哈腰的金袍長發,無一例外,他們當即噤若寒蟬,紛紛轉過頭去,不再去欣賞白馬那獨具一格的靚麗,生怕會惹上什麼大麻煩一樣。

  有如此行徑的並不止路旁的行人,還有那些同在道路上齊行的馬駒,他們彷彿心有靈犀,彼此竭盡所能般向左右並去,讓出了正中央的寬裕供予敦煌一行。

  「他們好像很怕你啊。」到了敦煌的境界,僅消片刻用以靜心,便可感受到周遭市民埋於心扉的懼怕之意,根本無需肉眼去看。

  「唉,他們會怕我也是合情合理的。」曾侍衛保持著前領的步伐,沒有轉身,僅是故作無奈地長嘆一口氣。

  「怎麼說?」曾侍衛這不加以任何辯護的解釋著實撩撥起了敦煌的興趣,此時,他早已讓相伴左右的東方穎霄與蒼風退回車廂了。

  「說來慚愧,在小人成為宰相侍衛之前,是瑾峽國的第一劊子手。」也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曾侍衛也沒多糾結什麼,乾脆利落地給出了自己會讓眾人心生畏懼的原因。

  「這樣啊。」敦煌稍稍點了點頭。

  縱觀天下各國針對於劊子手這一特殊職位,都有一個不成文的規矩:等級制度,也就是第一劊子手,第二劊子手等等。

  分階並不是按照劊子手的實力差距來進行的,而是按照砍頭數,處刑最多的劊子手被稱為第一,其次為第二,以此類推。

  如此分階共有百位,能夠擁有百位以內數字的劊子手,無一例外,都是處刑過千的存在,而第一劊子手,則大都完成了萬人斬。

  對於這樣一位身負萬人性命的存在,哪怕是他退休了,其身上戾氣猶在,會讓人感到恐懼,合情合理。

  撇去路上因眾人唯恐避之不及的態度而引起的話題,直到抵達宰相府前,二人都再沒有說過一句話。

  「大人,我們到了。」寂然的路途終在顯盡奢華的大紅宅邸前來到盡頭,身披金袍的曾侍衛先是對前鞠上一躬,隨後緩緩轉過身,向著敦煌深施一禮,並於轉瞬化黑影遠遁,一路隨行的其餘人等也是紛紛效仿,不留痕迹地消失,就像是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能斬萬多個頭的人果然還是有點本事的啊,不過也是,如果能夠抑住戾氣,行鮮血之道理應是最快的修行之路。」對於那些在宅邸前擺好歡迎陣仗的人,敦煌沒有刻意留意,反倒是自說自話地感嘆著。

  「瑾峽國宰相——杜夜雪,於此恭迎大人。」見來者無意理會,當今的宰相大人卻是放下身段,率先變得畢恭畢敬起來。

  眼見宰相都打躬作揖了,相隨的其他人更是連忙躬身,將頭深埋進前遞的雙臂中,齊聲道:「於此恭迎大人大駕光臨!」

  「是他.……」死咬牙關的低喝於廂內響起,細如蠅蚊的聲音卻是不偏不倚地飄進了敦煌耳內,趕在前者將要飛身之際,他抬手揮出柔和,裹住了整台馬車的同時,又化無形壓迫,不由分說地把碧爾摁回了自己的座位。

  「你就是現今瑾峽國宰相?」既不下馬亦不受禮,敦煌就穩坐於車夫台,語點輕挑地說道。

  「回稟大人,正是。」杜夜雪一身藍袍飄揚,頭頂暗色冠冕,印有皺紋的臉上布著滄桑,髯鬢相連的白須約有半個下巴的長度。

  「我這個不喜歡賣關子,而且,我相信你應該知道我們這次前來,究竟是為了什麼吧?」輕聳雙肩,敦煌一步跨下馬車,立於白馬身側。

  剎那間,本風和日麗的宰相府前,竟是颳起陣陣刺骨寒風,兩撥人臨街對峙,大有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氣勢。

  「實不相瞞,大人,您此次前來的目的,夜雪心知肚明。」當陪在身側的眾人仍是一頭霧水之際,杜夜雪卻是默默直起腰板,直面刺骨而不退半步。

  「既是心知肚明,那也就不需要我解釋什麼了吧。」響指清脆,一道浮光當即躍然於虛空之處,片刻凝形后便是直墜而下,化作一柄長劍不差分毫地落到杜夜雪的跟前。「你來,還是我來?」

  「大人,您這是什麼意思?」本該遠去的曾侍衛此刻卻是神不知鬼不覺地出現在杜夜雪的身邊,僅是微微震出氣浪,便將那直落地表的長劍粉碎。

  「人生在世,有很多事情總歸是要還的。你說對么,杜夜雪?」不去看那語泛寒霜之意的曾侍衛,敦煌始終將注意投在那一臉沉重的宰相大人身上。

  他屈指一彈,纏綿於車廂上的劍氣便是頃刻告破,早已迫不及待的倩影當即躍下車門,化作一抹帶紅的雷霆,直突杜夜雪,卻被不讓分寸的曾侍衛給生生打了回去。

  「混蛋!」霆落於敦煌身側,繪出雙目通紅的碧爾,終是再次相見,那些自以為深埋的記憶剎那翻滾,令她的胸脯因極怒而劇烈地起伏著,「你活得可真好啊。」

  「你……是你……原來……原來你還活著么.……」當倩影落定,於朦朧中顯出其原有相貌之時,杜夜雪的眼中卻是旋即染上難以置信的激動。

  「怎麼了?難道看到我活得好好的,你很奇怪么?」碧爾的怒吼響徹整個宰相府邸,也不免惹來旁觀者的注意,但瞅著這一觸即發的戰局,所有人都不敢過分流連,匆匆隱去身形,甚至不惜讓開千百米,唯恐會受到波及。

  「原來.……原來這幅畫.……是你親筆畫的么.……」杜夜雪雙手顫抖著從腰間取出一卷黃紙,上面那栩栩如生的人物正是自己。

  「是,對於某些忘恩負義的人,我記得特別清楚。」碧爾用幾乎可以咬碎牙齒的勁力,死命克制著心中想要將眼前男子撕成碎片的殺念,杏眸圓瞪,將怒火鎖死在杜夜雪一人身上。

  「忘恩負義么……」不知是因愧疚還是什麼其他的原因,杜夜雪低下了頭,再起之時,其雙眸中已然鍍上一圈歉意。「我當初那樣做,也難怪你會這麼看我。」

  「看你這樣子,是不是想說當初的事是有隱情的啊?」跟曾侍衛一樣,敦煌同樣處在碧爾的身前,一方面是擔心碧爾會因為怒火焚心而走出極其不理智的一步,一方面則是為了保護碧爾的安全。

  也正因這樣的位置,他才能看清杜夜雪臉上那足以用掙扎來形容的神情變化。

  「隱情.……」杜夜雪稍稍一愣,一對純黑色的眼瞳中閃過瞬間的凝滯,卻又很快伴著幽嘆消逝無蹤。「有或沒有,我想也應該不重要了吧。」

  「是不重要了,況且恩將仇報之人,說什麼我都覺得噁心。」當怒火趨於實體,青色的光焰旋即成型,如若氤氳縈繞在碧爾那筆挺的雙腳,於纏綿中逐漸匯作一尾碧然。

  「我知道我現在說什麼都無濟於事,我對你造成的傷害有多大,我很清楚。」杜夜雪幽嘆一聲,用委婉的方式承認了自己曾犯下的罪行,卻換來了碧爾不屑一呼。

  「你清楚個屁!如果你真的清楚,就站出來直面我!別躲在別人後面跟個縮頭烏龜一樣,那樣只會讓我覺得更噁心!」當蛇尾形顯於天地之間,磅礴的靈氣便是轟然回蕩,剎那間的煊赫竟是險些掀開了穩如泰山的敦煌。

  「是啊,我不該是這樣。」杜夜雪自嘲地笑笑,轉瞬之間,他展開了一直保護著自己的曾侍衛,右手划若流光自其腰間抹過,抽出一聲清越。待銀光掠然於金橙陽光之下,杜夜雪便是彎過右臂,將其架於脖頸之前,僅消輕輕一抹,他便可殞命當場。

  「宰相大人!」曾侍衛大喝一聲,想要從杜夜雪手中奪過那柄殺人利器,可當他轉過身時,一陣壓根無法被抵擋的束縛卻是自腳邊攀起。

  出手的不是碧爾,也不是敦煌,而是他自己發誓永遠效忠的宰相大人,那一對純黑的瞳孔此刻正洋溢著從未有過的神采:「這是我的選擇,曾侍衛。」

  「不去攔一下么?」敦煌望了望雙眼通紅的碧爾,努了努嘴問道。「還是你打算就這樣?」

  「哼……」看著那未有收手之意的杜夜雪,碧爾卻是滿不在乎地淡喝一聲,碧綠的雙瞳中未顯同情或是制止,只是冷眼看著。

  「她救了我的命,我卻差點害死她。」銀刃緊貼脖頸,現已有微紅順著鋒芒徐徐流淌,只要再開哪怕僅有一寸,杜夜雪必死無疑。「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

  「說那麼多,你到底是刎還是不刎?」見碧爾不予反應,杜夜雪又在大侃將死之詞,敦煌幽嘆著說道。「聽我一句勸,趕緊解決吧。」

  「呵……」杜夜雪勾起一抹微笑,雙手瞬間握上劍柄,正要向後拉時,卻發覺周身運轉無力,除了五感猶在以外,其餘的一切似乎都被抽走了一般。

  「皇上駕到!」回蕩於天地的高喝領來專屬於九五之尊的威嚴。

  當馬蹄聲踏響街道,敦煌便是深吸一口氣,幽幽地說了句:「所以我才討厭拖沓的人,早解決了,也就不會有這麼多變數了。」

  他反手立出一柄短刃,便是向著那已然成為定靶的杜夜雪拋了過去,呼嘯的銀芒拽出無可匹敵的鋒銳,直突心臟的準頭更是致命。

  然而,一頂圓弧的當頭罩下,卻是又一次攔住了敦煌的手段。那柄擲出的短刃並非什麼神兵利器,僅僅是用來割肉的匕首,卻在那頂靈氣滿溢而出的神器身上烙下了清晰可見的裂紋,其勢之猛,由此可見。

  「真捨得啊。」敦煌遞手夾住反彈而來的柄首,輕啐一聲:「居然拿這種東西來防一柄普通的玩意兒,不覺得有些暴殄天物了么?」

  側過身,軍容肅穆的瑾峽兵陣已然站滿了大街,為首的那位金甲披身,不過三十來歲的面容卻是道滿威嚴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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