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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博弈

  淺岸的海風或許不足以開啟巨船前行的勢頭,但奈何如今身為船長的那一位,卻並不是什麼普通人啊!夜色籠罩的靜謐中,一葉璀璨銀光悄無聲息地淡出,卻在形顯於世間的那一刻匯成最為奪目的光芒。

  在那純粹的銀光之中,似有脈絡般的紋路在靜靜流淌著,像是在側耳傾聽著某個人的一聲令下。「噠!」無非是幾秒鐘的時間,只聽見清脆的響指赫然迴響,那一葉銀光中便是頓然呼嘯出縷縷劍氣,如排山倒海般向那三面大開的船帆賓士而去。

  雖是劍氣,卻無任何凌冽之意,在那無形無色的賓士之中,僅有猛烈的風勢襯托其中,將那一塊塊平整的帆布拱出弧度,為這整艘巨船的前行鋪下平川的道路。

  待萬事俱備,身居舵手位置的敦煌施施然走上甲板的最左側,那兒有一根木棍,大概一米左右,高處嵌著一個圓形齒輪,一個長不多不少,剛好十寸的把手就安靜地掛在上頭。

  敦煌想都沒有想,直接把唯一的左手摁在那十來寸的粗木上,那一般而言需要兩到三個精壯的成年男子才能擰得動的齒輪,如今卻是被敦煌輕而易舉地用單手便轉了起來,期間甚至沒有半分停頓,在流暢而清越的鐵鏈收縮聲中,他將把手行雲流水地一轉到底,易如反掌般收回了那於海床中穩住整艘巨船的海錨。

  「呼!!!」再沒有船錨堅固而穩定的控制,於呼嘯陣風中早已蓄勢待發的巨船如今終是邁出了屬於它疾馳之路的第一步,在那由船身所排開的白浪之中,敦煌一行人總算是踏上了歸往七星主島的旅途。

  只是,這一切,又怎麼會如此簡單呢?

  「大傢伙,都沒什麼事吧。」一聲呢喃的沉悶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幽深中緩緩響起,隨之一同而來的,還有一陣極其細微的腳步聲。

  「都還行,只不過是摔個跤而已……又不會缺胳膊少腿。」稍顯苦澀的答覆是從另外一個邊緣傳出來的,那兒還泛著一陣濃厚嗆鼻的烈酒氣味。如果不是喝慣烈酒的普通人,往往會很難忍受這種獨特的芬芳。

  「行,大家沒事就好。等到了海中央,我們就動手,給大當家報仇。」最開始說話的那抹低沉再一次開口,但這一次,其話語中卻充斥著決絕的味道。

  「真要同歸於盡么?難道就沒有其他方法了么?」又是一聲稍顯稚嫩的男音,其中所充斥的恐懼與害怕伴隨著語氣的顫抖變得顯而易見。

  「連大當家都打不過的人,除了抱著必死的決心耍陰招,不然你以為我們還有什麼其他方法可選么?」低沉的聲線帶著責備的意思,依舊是壓著聲音沖那稚嫩低吼道,「我知道你害怕,但可別忘了,如果不是大當家,你和我都不可能有今天。所以哪怕是死,這個仇,我們也一定得報!你明白么?」

  「可是.……」

  「別可是了!你看看這裡有哪一個沒有受過大當家的照顧的?如果沒有大當家的收留,我們當中的很多都得橫死街頭,如此的救命之恩,難道還不足以成為我們以死相報的理由么?」

  「好吧.……」在那咄咄逼人卻又不乏道理的說辭之中,那稚嫩的年輕嗓音終究是敗下陣來,沉入幽深的陰暗,並沒有再多說些什麼了。

  「現在大當家死了,二當家也失蹤了,這兒就屬我最大了,所以一會的行動,都聽我的。我說幹什麼,就幹什麼,大夥明白么?」低沉稍微斂了斂語氣當中對於那不知好歹的青年所燃起的怒火,重新歸於平靜,轉過頭,向著四周圍輕聲說道。

  「明白。」眾人的答覆也相應的,被壓得十分細微,除了某些人以外,他們的語氣中也是點綴著跟那深沉如出一轍的視死如歸的決絕。

  「好,大家先過來拿火柴,一會兒聽我號令,聽到了就點燃身邊的酒桶,給這艘巨船一起炸了。」依稀可以瞥見的人影輪廓探出雙手,緊接著一眾黑影攢動,井然有序地來到了那前遞雙手的面前,接過一根根細小的火柴,也拿過一張張砂紙。

  「等到了那邊,我們再在一起喝酒。」在一眾黑影的密謀之下,由敦煌親自操手的戰艦如今已是即將駛出港灣,即將正式涉足汪洋,朝著那歸心所向疾馳而去……

  夜晚的臻凌城如今卻依舊燈火通明,大部分人都打著燈,聚集在那城中莫名其妙多出的一片廢墟旁伸長脖子,希冀著視線能穿透那一堵由士兵組成的紮實人牆,來一覽那廢墟的確實容貌。畢竟那兒原本是臻凌城內,一棟標誌性的鬼屋所在,如今被毀了,勢必也會引起一些群眾的注意。

  而當全城的注意力盡數集中在那被一點銀芒夷為平地的鬼屋之時,在臻凌城的另外一邊,一個無名無姓的莊園卻是大門緊閉,似乎是在閉門商討著什麼東西。

  從莊園大門進去,是一片其貌不揚的花園,有魚池有柳樹,都是普通富貴人家都有的裝飾品,要說最華貴的,恐怕也只有金魚池旁邊的那一棵身為外來物種的銀杏樹了。

  躍過金魚池,便是一座長方形的建築物,從外表看上去並沒有什麼特別,而其內部的裝潢,卻像是一般帝制國家的皇宮一樣:走廊上鋪著筆直的紅毯,一路通向最深處的四層台階,台階之上,一張鐫刻著絢麗花紋的凳子就置放在那。

  如今,在這紅毯之上,站了約莫有三橫排的人,每一橫排有四至五位,排出整齊的隊列,一言不發地垂著腦袋,靜靜地站在那酷似龍椅一般的凳子下方。

  而在那龍椅之上,一位身披白袍的男子正用右手托著腮,看上去心不在焉的樣子,正側耳聆聽著在其正對面的黑袍男子彙報。在其右手的掌心,一朵蓮花狀紋路無比清晰。

  「經過調查,我們發現是天音城的李家救走了那兩位女生,雖說現在他們沒有動靜,但應該可以確認李家和目標脫不了干係;其次是目標,在尊上發出死亡之蓮后,除了當時場內的血跡以外,我們一直都沒能再找到有關他的任何下落,目標究竟是生是死,無從得知。」

  「嗯,不用浪費力氣去找線索了,他肯定沒死,只是一小枚死亡之蓮,又怎麼可能輕易地威脅到他的生命呢?若真是這樣,這個遊戲就不好玩了。」身居高位的尊上擺了擺手,露出一副胸有成竹的自信模樣,「留個心眼去監視李家即可,但千萬不要打草驚蛇,沒有我的命令,也不可擅自行動,明白么?」

  「是,屬下明白。」那彙報完畢的身影畢恭畢敬地彎下腰,向那一位尊上行出敬禮。

  「好了,其他人都退下吧,一木,你留一下。」尊上大袖一揮,那一眾整齊的黑影便是同時彎腰鞠躬,除了那一位被點名留下的一木以外,其他人均是如機械般轉過身,朝著那扇半掩半開的大門走了過去,期間不發一言,對於那位尊上,他們可謂是十足的言聽計從。

  至於那被點名留下的一木,他站在一開始做著彙報的黑袍之人的左側,本身應該是個不被人留意的角色,如今卻是被尊上以言語作命令給留了下來,這不由得叫他心生一絲恐懼。

  「一木,你作為一直監察李家的人,知道我為什麼遲遲不肯對李家出手么?」尊上不再以手托腮,反倒是直起身子,用一雙毫無波動之意的眼神俯視著那站定不動的一木,輕聲說道。

  「屬下愚鈍,並不知尊上如此的背後原因是什麼。」比起任何拍馬屁,抑或是不懂裝懂的答覆,在尊上面前,實話實說往往才是最正確的一條路,畢竟,尊上會讀心的這一消息,早就在眾人間不脛而走了。

  「是為了更長遠的計劃,是為了徹底泯滅那個人的存在。」尊上的神情上也並沒有流露出任何對於一木的不滿,「我知道你們有些人中已經對李家躍躍欲試了,所以我才會留下你。我想拜託你一件事,在監視李家的同時,也給我看死那一幫人,別讓他們太過放肆了,如果有人打亂了我的計劃,我第一個找的就是你,明白么?」

  「是!屬下明白!」聽著尊上那不動聲色的威脅,一木幾乎頓時冷汗直冒,腰身一用力,直接將其上半身彎了九十度有餘,險些把頭直接塞到兩腿的間隙中。

  「退下吧。」就像是掃塵埃一般,尊上揮揮衣袖,示意那將頭深埋在膝間的一木離開,後者頓時如釋重負,撒開步子便是化作一道掠影,於眨眼間消失在這酷似皇宮的殿堂之中。

  「敦煌,你知道我和你最大的不同是什麼么?」尊上抬起頭,望著陰沉的天花板,自顧自地嘆了一聲,「我不像你,報仇時濫殺無辜,奪走千人的性命;我的目標只會有你,所以其他人,我一概不碰。」

  海風逐漸接替了由劍氣所成的呼嘯,匯作縷縷輕柔,推送著三葉船帆向統一方位拱起圓弧。正掌舵的敦煌將船身調整到指定的位置后,便已鬆開了船舵,來到了並肩陷入昏睡的碧爾與辰凌身旁,迎著咸濕的海風,長長地舒了口氣。

  「我想,也該要出事了吧。」望著那一輪皎潔的月光,敦煌的嘴角卻是勾起一抹不明所以的微笑,銀光一閃,他的身影竟是剎那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就像是從來都沒有出現過一樣。

  在那黑得伸手不見五指的船艙內部,一眾黑影正簇在一起,他們每一個人的懷中都有一桶烈酒,在其身後的架子上也有無數堆疊而起的酒桶,一旦燃起火星,後果不堪設想。

  就在這時,一道外來的黑影卻是悄無聲息地摸進了他們的內部,藍紫色的奇眸在幽深中轉出一抹凌冽,將四周的昏暗盡數驅散,也看清了那一眾視死如歸的海盜們。

  「想要同歸於盡啊,真是麻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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