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職第四百六十四章:神龍帝國牽著荀筱靠近,余引走上前。
「九弟……」余登愣住,就要起身。
轉眼都老了,余引蹲下身子抓住余登蒼老的手,怔怔看著對方。
「為兄還以為這輩子見不到你最後一面,看來上天還是垂憐為兄的。」余登道,直接和余引擁抱在一起。
余登此時的模樣,說是半個身子已經埋在土裡也不為過。以前余引不覺得什麼,但現在,心裡卻堵得慌,只因如今親人是走一個就少一個。
「五姐她還在嗎?」余引問,想到了當年剛來時送自己書的余引。
「眾兄弟姊妹中,就你我了。」余登輕聲道,緩緩鬆開余引打量他。
果然如此,余引沉默。
「九弟,你可是被時間遺忘了?」余登笑說道,余引九十歲還如此年輕,他著實想不通。
這等事連自己都想不通,更何況解釋給別人。余引只好道:「可能我是個長生修者的原因。」
「長生修者嗎……」余登若有所思點點頭。
在龍羅帝國住了三年,直至余登逝去后,余引方才離開,目標直指遠當神國。
遠當神國茯苓城,顏府內,滿頭蒼髮垂垂老矣的顏飛絕在見到余引後方才落下最後一口氣,最後笑著死在他懷中。
看著這一幕,荀筱久久無言,也不禁在想,人生的意義究竟是什麼。
是自己辜負了顏飛絕,余引只覺心都要撕裂了一般。淚水瞬間模糊了雙眼,緊緊的抱住對方泣不成聲。
「夫君,讓飛絕安息吧。」荀筱輕聲說。
余引沒有說話。
一晃數日,用價值連城的寒冰玉打造成一具冰棺后,余引收回氣獸瓶中,準備將顏飛絕帶回宣隆城竹林小島與眾女葬在一起。
祿神廟——
一個骨灰罈,一個封信,余引抱著郎名的骨灰罈靜靜看著祿神神像出神。
祿神是個華麗高貴的男子形象,靜靜端坐,滿露慈祥笑意。看了片刻,余引方才收回目光,他不禁想到了多年來已經快遺忘的青銅鏡。
「徒兒,蒲公英成熟后,他的種子會隨風飄散,一直落地生根。為師想,人也或許一樣,死了也就成熟了,然後靈識隨風飄散。待最終落到生命的初始,最後又重生。為師一直在想追尋這個答案,直至在一個小村裡,為師知道自己對了。一個四歲孩童竟能記起前世死亡的事,且能準確找到原來的家。原來生命是這樣的,隨蒲公英一般飄呀飄,然後再落地,成為新的自己。」
「有時候遺忘不一定是壞事,若每一天都能如孩童吃第一次吃糖般快樂,遺忘又何嘗不是幸事呢?」
「遺忘又何嘗不是幸事……」余引拳頭微微捏緊,隨即轉身帶著荀筱離開。
城中大道上,余引已經刮掉鬍鬚變成偏偏公子模樣。這次過來就是為了完成郎名當年交代的事,將其送回故鄉神龍帝國一個名叫里城安人鎮的地方。
「夫君,我知道你很難受。但你可以與筱兒說,不要憋在心裡。」荀筱道。
「筱兒,為夫很好,不用擔心。」余引牽著她的手輕聲道。
只當余引口是心非,荀筱神色憂慮,她真的很害怕其做傻事。
「老師說過,萬物有定數,我們每一舉一動都如同畫在紙上一般。它不會消失,而是不停的畫下去組成時間長河,甚至未來已經形成,而我們只是如同水流般按照預訂的點流淌。這個世界很大,為夫想去看看,想知道嫿君她們是真的死了,還是飄走了……」余引轉頭說。
「夫君你!」荀筱皺眉,以為他得癔症了。
……
神龍帝國位於螟蛉神國南十七國之外的黃沙國度,一望無際的黃沙沙壟是神龍帝國的真實寫照。而居住在這這裡人幾乎也都是布衣裹頭,滿面的古銅色皮膚。
從長空俯視下方,密密麻麻的沙石土樓林立,余引二人徑直落在在里城內。
寬敞的黃石街道,行走的人流駱駝車輛,入目倒顯得很是繁華。
看著周邊奇裝異服的人,余引和荀筱顯得格格不入。被人群異樣的目光和指指點點,與荀筱對視一眼后,余引道:「先換身本地的衣物再打聽打聽安人鎮。」
荀筱點點頭,目光不動聲色打量周圍。
一家長衣殿,老闆是個中年精瘦包裹黃布的男人,見余引二人後,隨即上前嘰嘰咕咕說著什麼。
完全聽不懂,余引只好抓起自己的衣物指了指自己和荀筱,隨即掏出一個金幣放在桌上。
見到金幣男人雙目大亮,連忙點頭,收起金幣后示意余引二人跟上。
語言不通,吃虧是必然的,余引此時也不在乎多少錢了。準備先換身衣物再說。
很快二人便換了一身白色和黃色的包衣裹頭,看了看身上白色的包衣,荀筱渾身不自在道:「夫君,我們快些辦完事離開吧。」
身上被緊緊包住,不止雙腿活動不暢通,身上也勒,余引同樣很不自在,點頭道:「先找找看有沒有會說大陸話的人再說。」
荀筱嗯了一聲。
大街上多是販賣毛皮、陶器和小吃的人,要問人也不太容易。余引一時間有些糾結起來。
「只能出此下策了。」余引沉吟片刻道。
「什麼?」荀筱不解。
「筱兒,你幫為夫磨墨,我們這樣做!」余引說。
也算不是辦法的辦法,荀筱應下。
隨著一張質地精細的大方紙貼在一個人流端急的土石牆上,上面寫著重金請會說大陸話的人帶路。余引和荀筱便相挨坐在牆下等待著。
「如果沒人,怎麼辦?」荀筱靠在余引肩頭看他道。
「實在不行,繞上一圈找找有沒有公會的存在。有公會的地方,應該有說大陸話的人。」余引側目道。
美目微閉,荀筱點點頭。
「若困了,在我懷裡睡會兒。」見狀余引道。
荀筱搖搖頭。
對方神色疲憊,余引直接將荀筱抱在腿上,摟住她的腰讓其靠在懷中。
打了個呵欠,一路奔波又加上擔心餘引,荀筱確實已幾夜未睡得安穩。靠在他懷中,片刻后便睡了過去。
輕輕在荀筱額上一吻,余引沒有作聲。如今的荀筱已經是他將近寂滅的心中唯一的支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