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職第四百六十二章:生死有命「那我等該如何做?」二人不解。
「關於兩州的稅收,我與陛下商議了一番。可免稅三年,這三年中,必然會有很多商賈湧入。你等可酌情的在律法範圍內給予他們方便,比如為他們免費建設房屋,適當給予難以生存的人幫助等等。,此間細節只能全靠你二人把握。本尊可以保證,如此一來,不出十年,兩州必然富裕起來。」余引笑道。
兩人對視,當既跪地鄭重磕頭:「臣定銘記聖人聖言!」
「去吧,本尊就不耽擱你們行程了。」余引揮揮手。
「臣等告辭!」
目送二人離開,余引猶豫了片刻,對門外家丁喚道:「小兄弟,麻煩你去叫一下夔碧茹夫人,就說我在這裡等她。」
「是老爺!」
稍許,只見一身淡金貴袍高挑端莊的夔碧茹帶著兩個丫鬟走進,疑惑看余引道:「夫君找我?」
示意夔碧茹坐,余引笑道:「聽說神麒城有幾家異常出名的戲班,反正閑得無聊,晚些叫一家過來唱唱。也讓孩子們熱鬧熱鬧。」
「你不是最討厭哼哼唱唱嗎,怎的突然想起聽戲了。」夔碧茹失笑。
「還不是閑出來的!而且既然這些貴族都愛聽,想必也有出彩之處。試試也無妨。」余引道。
「那好,一會我就派人去請。——你準備在哪搭台唱?」夔碧茹問。
「孩子們住的小院吧,為的就是讓他們熱鬧熱鬧。」余引說。
微微點頭,夔碧茹起身道:「既如此,我先讓人去收拾收拾準備一二。」
「你先過來!」余引招手。
夔碧茹疑惑。
「看你肚子隆起,為夫看看是不是又有了。」余引將其摟進懷中坐下道。
摸了摸有些隆起的肚子,夔碧茹白了余引一眼,起身道:「獃子,這是肉!」
管他是什麼,余引壓住其開始把脈。
好笑看余引,夔碧茹也不說話。
「確實沒懷孕。」余引點點頭。
「跟你說不信。已經生了這麼多了,哪能還這麼容易有。既無事,我先走了。」夔碧茹起身道。
「去吧。」余引頷首。
黃昏,小院中,只見鑼鼓錚錚喧鬧一片,一座高台下余引和眾女端坐紅椅,一百幾十個大大小小孩子瞪大眼睛看著戲台,而眾女有的雙腿相疊優雅不凡,有的抱著孩子巧笑嫣然磕著瓜子,有的則相互說著話,場面一度顯得熱鬧。
戲台上,只見兩個一青面獠牙,一神威不凡的男人人呀呀說唱著,只聽青面獠牙的做虎撲狀呀呀唱道:「你這小小天神,當真就不怕死嘛——」
隨即就見神威不凡男子手中長槍一劃,倏地正身一抖,呀呀唱道:「奴這惡鬼,安不知神通何物,看我取你鬼命!」
「我怕死了你,看我與大戰三百回合,送你歸天——」
「哈哈——」下方眾人頓時大笑。
這一齣戲名叫天神戰地鬼,天神是管人間鬼怪和惡事的神,而地鬼是無惡不作的鬼。最終因為地鬼輕敵被被天神斬殺,還了天地一個朗朗乾坤。而原本討厭聽戲的余引此刻也不由看出了一些興緻,同時也明白過來為什麼這些貴族世家甚至是官家都愛這道道,人一旦無聊緊了,聽戲無疑是消磨時間的好門道。
「為夫就很奇怪,為什麼聽戲的人就象徵著高雅。而唱戲的人卻是十分的貧賤不入流?」余引看向一旁的嫿君不禁笑道。
「這還不簡單,一個因為閑得無事可做,一個卻因為活不下去。一個富,一個貧,自然就大不同。」一旁灰笑沒好氣插口道。
「灰笑說的也不無道理!」嫿君失笑接話。
「也是!」余引含笑。
歡聲笑語中,時光亦匆匆而過。
五十載轉瞬即逝。
這一年二月,麒傲薨斃,四十歲的太子麒曇繼位,而余引這一年已經九十歲。
聖宮內,本就清冷的天讓府宅更是顯得孤寂,如今兒女成家的成家,遠走的遠走。就只剩下余引和滿頭白髮的眾女。
正房房間,靜靜看著咽下最後一口氣閉目的嫿君,余引握住她的手,隨即輕輕吻在其緊閉蒼老的唇上。
在眾女沉默的目光下,余引攔腰抱起嫿君,離開了房間。
天異國宣隆城竹林小島,一把一把將土灑在嫿君的棺木上,余引跪在地上眼淚不知不覺流出。如今眾女的身體是一個不如一個,嫿君是第一個,而他相信,絕對不是最後一個。
「生和死,什麼又是生,什麼又是死……」余引喃喃自語,面色蒼白。
噩耗自古以來總不是單獨存在,一晃幾日,宋音和譚裳同時在一日離開了世間。雖是春風吹拂的日子,但對余引而言卻是肝腸寸斷的苦離別。
聖宮內,連番的打擊,余引的一頭黑髮已然多了些許白色。
大廳內,余引正和老態的眾女一同吃食,消瘦許多的灰笑看著余引笑道:「生死無常,誰都有那麼一天,就莫要多想了。」
目光看向眾女,余引聲音沙啞道:「你們記住,為夫一輩子都不會忘記你們。」
「傻瓜!」眾女忍不住笑罵,但雙目卻是皆忍不住紅了幾分。
……
轉眼又到了秋日,可聖宮內的身影卻只剩下荀筱一人。
書房內,余引靜靜看著兩封信沉默著。一封是陳舊寫著安陽明雪和安陽明霜死訊的信,一封則是庄九婧死訊的信。
從身後抱住余引,荀筱能理解他的心情,輕聲道:「夫君還有我。」
起身一把抱住荀筱吻住她,余引眼淚頓時嘩嘩流下,而荀筱為了安撫他,甚至比其還瘋狂。轉眼二人便滾倒在榻上,帳簾也不禁落下。
直至深夜,二人方才冷靜下來。黑夜中二人緊緊相擁無言。
「筱兒,你知道嗎,為夫好後悔!」余引輕聲道。
「後悔什麼?」荀筱不解。
「明知結局是悲劇,為何還要開始!」余引苦澀道。
「夫君錯了。」荀筱道。
「錯了?」
「對你而言是悲劇,但對嫿君姐姐們而言卻並不是。她們這一生都很滿足,包括我,你知道嗎?」荀筱輕笑。
余引沉默。
「我知道對夫君不公平,但生死有命,又豈是人所能左右!其實到這一刻,筱兒才知道,長生修者是何等的了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