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職第一百四十三章:風文黑夜籠罩,天地一片幽黑,至三更大殿內依然熱火朝天,而餘悸卻早酒醉回去。
余引一杯杯下肚面不改色,余登詫異看他,沒想其酒量竟如此好。隨即有些迷醉開口:「差不多了,我帶你回去。」
余引點頭,一直見余登代自己應酬前來示好的官員,他心下早就已經對這等場合開始厭煩。
兩人不遠處,余域眾兄弟舉杯對視,余域笑道:「主角都走了,這最後一杯我們也該走了。」
「大哥從始至終沒有去跟九弟打聲招呼,未免太失禮了吧!」先前與余登說話的英俊男子舉杯笑道。
「二弟這話說的,你不是也沒去嗎!更何況為兄也非是小氣,只是九弟一直忙著應酬,我這做大哥的也不好再去與他添亂不是。」
「原來如此,小弟也正是這樣想的。」
「哈哈——」二人相視大笑,一切心知肚明。
「二弟,說來怎麼一直沒見三弟蹤跡。」余域詫異道。
「呵,估計又去修鍊去了。這傢伙心裡一直惦記著兩年後的天下第一戰,哪有空閑過來參加這消磨時間的宴會。」
「三弟志向遠大,反正這天下第一我是連想都不敢想呢。」
「大哥這話也太過謙虛了,就六級戰場而言,我想整個帝國能找出大哥對手的恐怕連十個都難有。」
「二弟抬舉為兄了,不說其他,就二弟、三弟、四弟為兄其實就沒十足把握對付呢。」
「哎,不說這個,小弟得回去準備件禮物,明日好去見見九弟。」
「該是的,為兄也得回去好好想才是。」
見二人離開,剩下眾皇子皇女沒好氣道:「兩個口是心非的傢伙!」
一個圓臉濃眉男子開口:「不要管他們,九弟那裡明日我們也得去看看才是。」
眾人頷首:「六哥所言甚是。」
一個燈火昏暗小院,只見左邊是假山水池,右邊是紅欄廂房,正前方處一座飛檐房宇正房坐落。
院中廊欄入門石梯下在有兩棵凋零的桃樹,過月洞門后余登帶著余引來到小院里。
青磚院牆有一人半高,屋檐下三個昏暗燈籠隨風擺動。余登側目道:「你的侍女暗侍要過幾日才挑選完畢,明日我叫小鳶過來先暫時伺候你。」
「你院中那個女子嗎?」
「嗯!」
「算了!」余引搖頭,他對江鳶沒什麼好感。
「如此的話,我叫子幺過來,他為人靈聰,有什麼不懂的你可以直接問他。」
只要不是那多嘴的江鳶余引都無所謂,隨即點點頭。
「時候不早了,我先回去,明日再過來看你。」
余引點頭。
推門進屋,入目是個明亮的華貴大廳,桌椅各類器架一應俱全,左側是間落地罩書房,右側是間懸挂珠簾房間。
揭開珠簾進去,裡面果然是一間卧室,疲累一天余引也懶得再洗澡,隨即徑直脫衣上榻。
小院相連旁邊還有一個建築一模一樣小院,此時書房內,一個二十一二歲女子正在聚精會神看書,一旁是一個打著哈欠一臉睏倦十五六歲年輕侍女。
女子身姿纖柔眉目如畫肌膚如雪,長著一張鵝蛋臉,聽著一旁侍女哈欠聲,她轉頭輕笑:「都叫你回去睡了,還這般倔犟自討苦吃。」
「公主不睡,奴婢哪敢睡!」侍女有些委屈道。
「那是你自尋煩惱,卻非是怨我呢。」
「隨您怎麼說了。」
像是想到什麼,侍女道:「對了公主,剛才隔壁奴婢好像聽到九殿下回來了。」
「現在太晚了,等明日再去看他吧。」女一微微一笑。
「剛才好像四殿下也來了。」
「四哥嗎?」
「嗯。」
微微皺眉,女子起身看向余引方向。
「怎麼了公主?」侍女疑惑。
「他來了也不知道過來看我,自從上次為我解書,已經整整一年了,這個壞蛋!」
侍女無語。
「聽說四殿下這次回來了就不走了,以後還有很多機會,您改日再找他不也是一樣的嗎?」
「也對,那好吧,休息了,你回去吧。」
「哦……」
溫暖的床很快就將余引帶入夢鄉。
熟悉的場景,眼前突然變作熊熊烈焰,火中一個身影掙扎凄厲叫喊著。
娘——
一聲驚恐喊叫,余引倏地驚醒起身,此時此刻面色蒼白渾身冷汗直冒。
風呼呼刮著窗扇,外面依然漆黑一片,余引喘息著。怔怔盯著被褥無言。
又是個相似的夢,那場讓人絕望的大火他知道這一輩子可能都忘不掉了。
苦笑一聲,擦去眼角的淚水,再睡已經不可能,余引只好起身翻出器譜就地翻看起來。
轉眼天明,外面敲門聲將他從書中喚醒。
雙目有紅絲閃現,余引上前開門。
冷風呼嘯湧進屋內,只見門口一個模樣清秀小姑娘站在門在行禮。
「九殿下安好!」
余引疑惑:「你是誰?」
「回殿下,奴婢雲翠。」
「找我有事?」
不待雲翠開口,一道輕笑響起:「九弟,是我找你。」
聞言,雲翠連忙退後讓出身後之人。
打量女子,見其模樣美麗身材纖柔,余引皺眉:「你又是誰!」
「余槿。」
余引微愣,余登將所有皇子皇女名字都說過,他自然不會忘記。一時間竟無言以對。
「九弟不歡迎姐姐進去嗎?」余槿輕笑打量他。
余引只好錯開身子。
上前將一個精美木盒遞給他,余槿笑道:「這是給你的禮物,希望你不要嫌棄才是。」
下意識接過木盒,只見淡黃色木盒上面雕刻了一副荷花圖,開口處被銀色扣子栓住。余引徑直打開。
轉頭見他已經打開木盒,余槿失笑:「九弟還真是直接呢。」
盒子里只有一本雙掌厚的書,上面寫著風文二字,余引不禁面露疑惑。
「五姐也沒什麼寶物,女兒家的物件你定然也瞧不上,這本書是武印先生所著,其內是武先生對宇宙星辰意解,我收藏許久,便贈於你,希望你會喜歡。」
余引詫異道:「可是寫大陸志的武印?」
「咦……九弟還知道大陸志?」
「以前看過。」
大陸志一書雖記錄不少大陸上的地理風土人文,但當今卻少有修者會去觀看,一般只有文士才會研究這方面的知識。余槿有些意外笑道:「看來九弟也是愛書之人。」
「天下之極卻又猶如沙海之粒,吾窮一生難窺一二,怎敢懈怠!」這是武印在大陸志開篇一句話,而余引也是因為這句話開始記住武印這個人。此時聞聽這本書也是武印所著,是以立刻重視起來,默默合上木盒。
「地廣袤有致,天長而難淺,九弟可知道這句話?」余槿略帶試探性問道。
余引道:「無有寰,無層無天,聚在心。」
余槿立刻回道:「是故無天,是故諸天,皆源在意。」
二人對視,隨即異口同聲道:「狂論笑言!」
聽著二人莫名其妙話語,雲翠一臉發懵。
余槿忍不住笑道:「大陸志為古今奇書,武先生亦為古今奇人。」
余引點點頭,因為有共同話題的原因,不覺的看余槿都要順眼了幾分。
兩人對坐,雲翠去沏茶,余引難得的主動開口道:「你對武印關於大陸無形有什麼看法?」
「任何人的存在不見得就真的是存在,萬物的存在也不見得是真的存在。武印先生說的感知指的應該是殊途同歸,無形中存有形。」
「無形中存有形?」
「就好像人死去,究竟是真的死去還是從死去中重生,再或是從天堂掉下地獄,或是地獄進入天堂,又或者什麼都沒了,這沒誰說得清。因為人不能舉起自己一般。」
「我們說大陸無形,就算大陸無形,那既然我們能感知道,也代表我們也屬於無形。一個無形中的人如何去證明無形的存在,難道用無形猜有形嗎?」
余引很多時候也在思考這個問題,他很難理解大陸無形這句話,如今聽余槿一語道破,不禁點頭。確實無形中的有形是根本不可能證明無形的存在的。
余槿道:「我也問你一個問題如何?」
「你說就是。」
「武先生說大陸或有盡頭,你怎麼看?」
「其實從宣隆城出來后,我便是想去證明這句話。」
「哦?」余槿驚訝,她有聽雲翠打聽關於余引的消息。知道余引就是從宣隆城遇到的高練二人。
余引點頭:「大陸很大,要想知道有沒有盡頭,只有走一遍才能明白。」
「九弟志向不小呢。」余槿認真道。
搖搖頭,余引沒有接話,在他看來很多事跟志向並無關係,一切只純屬有沒有想做的想法而已。
「聽說四海域位於聖屠域邊緣,而聖屠域裡面出現過傳奇類的古獸,你見過嗎?」
「去過,但沒見過。」
「武先生大陸志上有提過聖屠域,說那裡是個極其危險的地域,可是真的?」
想到怒江和在聖屠域一系列經歷,余引沉吟道:「在聖屠域如果沒有極好的運氣,一個人存活的希望很小。」
「九弟可否與我說說?」余槿面露好奇,從小到大連皇城都沒出去過一次,對外面的世界她很是憧憬。
見其目不轉睛看自己,余引點頭。
余引口才一般,但因為述說的是經歷的事,倒也算有資有色,說得余槿美目閃過亮光就沒有停歇過,雖作為一個女子,她同樣有一顆不安躁動冒險的心,只覺聽得渾身熱血沸騰彷彿就是自己親身經歷的一般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