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少俠,你知道嗎,你的名字和一個已經死去的人一模一樣!」
聞言,柳川的身子不由得顫抖了一下,眉頭微皺,卻是沒有開口。
李邀月依舊低著頭,強撐著一張笑臉,道:「不過……就算是他沒有死,就算……你就是他,也沒有用了,柳家沒了……李家也沒了,我們之間也不會再有什麼了,這輩子,我們要做的就只有復仇了……只有復仇……」
說著,李邀月整個人劇烈顫抖著,她的話更是令柳川眉頭都緊皺了起來,許久,他才嘆了一口氣。
「夠了,李姑娘,你……復仇固然重要,但……莫要因為它迷失了你自己……」
李邀月的執念讓柳川感到驚訝,可他也感覺到,自己是勸服不了這個女子的,更何況,自己也沒有任何資格,如何選擇那是她的事,他所能做的也只是一句忠告罷了。
李邀月沒有回答,反而將頭調轉,偷偷抹著淚。
呆了一會兒,柳川平復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望著李邀月的身影,這才發現自己竟不知該說些什麼了,張了張嘴。
片刻后,柳川嘆了口氣,輕聲道:「李姑娘,希望你能夠過得開心一點吧,有緣……日後再見。」
說罷,柳川便大步朝著院子外走了去。
看到突然發生的這一幕,魯雄一愣,看了李邀月一眼,這才急急忙忙追趕著柳川。
當二人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中,李邀月這才紅著眼,一點點回過頭來,看向了二人離去的方向,心亂如麻,這一刻,她感到前所未有的無力。
突然,她的目光一凝,落在了地上,一串閃著亮光的東西,正穩穩落在先前柳川站著的位置上。
彎腰拾起,卻發現那是一串手鏈,只不過,更像是小孩子戴的,亮閃閃的,還有一個月牙吊墜在上面。
握著這個物件,李邀月的身子再次顫抖著,甚至拿著手鏈的手都抖了起來,臉上充滿了驚訝與難以置信,但又有幾分恍然大悟的模樣。
許久之後,她抬起一隻顫抖的手,緩緩伸進懷裡,下一刻,她竟然從懷裡掏出一串一模一樣的手鏈,只不過,這一串的吊墜卻並不是月亮,而是一顆星星。
兩串手鏈在月光下閃著亮光,李邀月則是痛苦地閉上了眼,緊咬著嘴唇,不讓自己的哭聲發出來,耳邊似乎響起了一個輕微的聲音。
天上星,海中月,星月相連定姻緣!
果然是他!柳川,她早想到的,只是沒想到居然是真的!
秋風陣陣襲來,拂動女子的衣衫,陣陣涼意似乎讓她更加清醒了,同時,也讓她更加寒冷。
當眼淚盡皆被冷風吹乾后,她才緩緩睜開了雙眼,下意識地望著少年離開的方向,嘴角微動,卻是沒有發出定點聲音,只是望著遠處再次發起了呆。
許久,她才長長呼了一口氣,其實剛才的一番話,她便是將柳川當成了心中的那個柳川,這才說的。
只不過,當二者真的是一個人的時候,一時讓她有些難以接受罷了。
但緩了這麼久,她似乎漸漸平息了自己的內心,那股復仇的強烈衝動再一次堅定了起來。
就算是柳川還活著又能怎麼樣,他們還能在一起嗎?柳家不在了,李家也不在了,他們身上都擔負著各自家族的重任,為家族復仇,為父母兄弟報仇,這份重擔之下,他們還有考慮兒女情長的需要嗎?
指不定哪一天,自己就死在了復仇的路上,留下的那個人只會更加悲傷,一個人肩負著兩個家族的復仇重擔,那份壓力,又是他們二人中的哪一個人能夠承擔得了的?
為了復仇,拋棄一切,拋棄那些所謂的兒女情長,哪怕是拋棄自己這一條命都是應當的吧?
這一切,都是她的心聲,也是她說服自己的聲音,同樣的,也是她拒絕柳川那一刻,心中閃過的念頭,只不過,當確定了柳川便是那個柳川之後,這份念想更加清晰罷了。
李家一行,柳川和魯雄兩個人都帶傷而歸,雖然並不知道他們發生了什麼,可顯而易見,他們並不能幫助自己復仇。
或許柳川還年輕,還有很多時間,可李邀月並不想等,那需要多久,一個初入入武境的人,得要多久才能夠與那屠滅整個李家的勢力為敵,李邀月並不知道,可她知道,現在的柳川給不了她這樣的信心!
為了李家,她只有去找那些已然有著強大實力的人,無論付出任何代價,只要能夠復仇,一切都值得!
至於這份情,恐怕,只有來世再續了!
一幕幕思緒在李邀月的腦海湧出,她那一顆被複仇所籠罩的心,也漸漸堅固了起來。
猛地擦掉淚水,李邀月看了一眼手中的兩串手鏈,片刻后,心一狠,手一松,手鏈墜落而下,一分為二,兩條手鏈各自墜落,竟沒有連在一起。
深吸一口氣,李邀月望了一眼屋內似乎早已睡去的兩位老人,停留片刻,隨即邁步走出了院子,朝著和柳川相反的方向,頭也不回地走了去。
夜幕黯淡,唯有那串手鏈還在月光中閃著亮光。
……
不知走出去多遠,柳川腳下的速度才漸漸放緩,胸口一陣發堵,腦海中不斷湧現出李邀月的那番話,每一個字都讓自己顫抖著。
許久,他才長嘆一口氣。
這時,一道聲音從身後響起,「怎麼,捨不得那丫頭?」
柳川苦笑著搖了搖頭,道:「這倒不是,她說的對,我們的身上都有著不輕的擔子,既然她做出選擇了,我也不好強求於她了!」
魯雄不屑地撇撇嘴,道:「你們這些人真是麻煩,報仇報仇,這世上每天死的人多了去了,難道死一個人就要報仇,那還不亂套了,天天啥都不幹了,就想著殺人和被人殺吧!」
柳川苦笑一聲,雖說話是這麼個理,可他也無可奈何,畢竟,柳家的仇對於他而言,是一定要報的啊!
「只希望她不要被仇恨蒙蔽了雙眼吧!」
望著空中的彎月,柳川輕嘆一聲,手鏈是他故意扔下的,這是他身上唯一和那個女人有關的東西了,此刻,他們之間才是沒有任何瓜葛。
從此山高水遠,兩不相干!
「兄弟,咱們接下來要去哪兒?」
柳川皺了皺眉,下意識地摸著懷裡,感受著那顆玉石帶來的清涼,緩緩道:「去一個很遠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