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鎮子里,除了馬踩踏地磚石的蹄聲和偶爾打的響鼻,整個鎮子安靜的可怕。
地上橫躺的屍體,姿態各不相同,兩旁的鋪子門大打開。
雖然是大白天,偶爾吹過的輕風,也讓人感覺背後發涼。
「當……當……當……」
一行人在鎮子上緩緩前行,有金屬捶打敲擊之音傳來,節奏把握的恰到好處。
「當……當……當……」
眾人來到鎮子北邊一條窄巷裡,聲音就從這邊傳來。
「你是什麼人?」司辰帶著幾個行夜人上前打探。
門上掛了一塊牌匾「老王鐵匠鋪」。破舊的門板往兩邊打開,偶爾隨著「噹噹當」聲響晃動一下,發出「嘎吱」的聲音,似乎老朽的隨時要倒下來一般。
這個鎮子上竟然還有活人,王振驚奇的跟了過去,虛空子抱劍於懷,與王振並列而行。
來到鐵匠鋪門口,往裡看去,一個赤裸上身的大漢,右手拿著一個鐵鎚,左手一塊燒紅的鐵塊,一下一下的敲擊著。
大漢的身上被燒紅的鐵塊映的通紅,一身肌肉紮實有力。頭髮似乎有幾天沒洗了,亂糟糟的。一臉的大鬍子,不是很長,似乎剛修剪過不久。
汗水順著雜亂的頭髮與鬍鬚滴落下來,在鐵塊上「呲呲」直響,又化作一道霧氣消散。
「嘶……」王振吸了一口冷氣。
他看到那大漢竟然是赤手抓住通紅鐵塊的一端,不懼高溫灼燙,偶爾將鐵塊翻到另一面,再繼續捶打。
那大漢似乎專註於打鐵,並沒有注意到有人到來,也沒聽到有人說話。
「好賤!」虛空子走到邊上的木架旁,雙眼放光。
「好賤?」王振轉過頭去,看見木架上放著的幾把劍。他對武器沒有什麼研究,不過那幾把劍的確是一副好賣相。
君不見昆吾鐵冶飛炎煙,紅光紫氣俱赫然。
司辰也湊上前去,雖然行夜司擅長用刀,但不妨礙對劍的欣賞。
劍身如霜雪,刻畫飛龍星辰像。
見幾人遲遲沒有迴轉,金大中也來到鐵匠鋪,往裡一看,整個人瞬間定住了一般,瞳孔微縮。
片刻之後回過神來,抱拳道:「前輩,叨擾了!」
王振、虛空子、司辰三人聞聲,轉過頭看向門外,見鎮撫使雙手抱拳,身形微躬,埋著頭,身體似乎在微微顫抖。
幾人皆是瞳孔一縮,向那大漢看去。
那大漢仍舊未理會眾人,自顧自的捶打著手中鐵塊。
王振這才發現,這裡似乎沒有燒鐵的爐子,再次倒吸一口冷氣。
三人相互看了一眼,交換著眼神,然後向著大漢抱拳拱手,退了出去。
幾人迅速離開鐵匠鋪,回到眾人之中,金大中才發現自己背後衣衫已經被冷汗侵濕。
「大人」,司辰看向金大中,想從自己上司那裡得到答案。
……
眾人離開鐵匠鋪許久之後,大漢手中的鐵塊逐漸暗淡下來,不再火紅。
大漢放下手中鐵鎚,用手背在額頭上一抹,抬起頭看了一眼門外。
轉身走到角落裡,那裡放著一個木箱,約四尺長,漆了一層褐色油漆。
大漢將右手扶於木箱之上,打開了木箱,將手探入,又頓住了。
「唉!」
半晌之後,一聲沉重的嘆息聲在鐵匠鋪里響起。
大漢收回了手,將木箱關上。
……
百里公覆等人疑惑的看向金大中,又看向王振幾人。
而王振、司辰、虛空子三人緊緊的盯著金大中。
「鐵匠。」金大中說出這兩個字,似乎用了很大力氣才說出口,然後閉上眼睛,重重的吸了一口氣,才睜開眼睛繼續說道:「武帝時藏劍山莊七匠之一。」
聽到這裡,眾人皆是一驚,竟然是夏武帝時期的人物。
「鐵浮屠?他還活著?」百里公覆震驚不已,一臉的不相信。
「七層把握是他。」金大中沉聲說道,當時見到鐵匠時,自己的震驚不比百里公覆少。緊接著又說道,「行夜司天字密卷中所記載的畫像,略有差異。不過赤手煉鐵,這天下除了藏劍山莊鐵匠,再無他人。」
其他人聽的卻是雲里霧裡,感覺到了知識的匱乏,需要腦補一番。
「既然鐵匠還活著,那木匠,石匠他們是不是……」百里公覆臉色不是很好看,如同覆蓋一層陰霾。
「應該不在了吧。」金大中眉頭緊皺,沉思片刻,看向百里公覆,問道:「書院之中如何記載?」
百里公覆搖了搖頭。
王振根據金大中、百里公覆兩人對話與表情,瘋狂腦補起來。
靈光一閃,發現一個似乎大家都忽略的問題,「老師,金大人,藏劍山莊七匠誰是莊主?」
兩人瞳孔瞬間緊縮,看向彼此,皆露出駭然的表情。
「莊主?百里先生,七匠不是莊主!」金大中語氣肯定的說道。
「嗯,書院之中也記載七人皆不是莊主。」百里公覆說道,「我們竟然忽略了藏劍山莊的莊主,或者說我們將他遺忘了。」
「遺忘了?怎麼會,老師你可是鎮國大儒。」王振心中一震,一個四品武夫,一個鎮國大儒,竟然有人能讓抹去他們的記憶。
「欺天之術!」虛空子的聲音從身後傳來,眾人皆向他看去。
「何謂欺天之術?」王振虛心請教,不恥下問。
「這涉及到一段道門密辛……」虛空子說道。
「既然如此那就不用說了。」王振一聽是秘密,還是少聽為妙,人死多為好奇,簡單來說就是,你知道的太多了。
「無妨,此事也不算隱秘。」虛空子見成功的調起眾人的胃口,於是趁熱打鐵,「百里先生,不知你可否記得南柯此人。」
「半聖南柯?」百里公覆一驚,竟然和南柯有關。
眾人一聽半聖,瞬間集中精神於耳朵之上,生怕遺漏了隻言片語。
「正是,一千年前還是齊家大儒的南柯,入道門修道,當時道家眾人皆不知南柯乃是儒家大儒。
南柯進入道家修行后,修為一日千里,不足三十年成就二品,當時都認為他是下一任的道首繼承人。
熟料不久之後他就失蹤了,十年之後,大商王朝京都天發異象,有仙鶴鳴於空,紫氣縱橫三千里,天下皆知儒道半聖南柯。」
「說重點!」王振聽了半天,還沒說到重點上,不由開口表達不滿。
「嘿嘿,馬上就到,馬上就到。」虛空子嘻哈一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