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算日子也差不多該到了啊。」一身穿緋袍,綉雲雁,約四十歲官員在豫州交界處來回踱步。
「大人,你看,行夜司的人,一定是朝廷派來調查豫州案的人來了。」
「敢問馬車上可是行夜司鎮撫使金大人與書院百里先生?」那身穿雲雁緋袍官員快步上前拱手問道。
「正是。」司南千戶答道。
「下官豫州臨江府府尹夏之道,奉豫州巡撫之命,特在此恭迎朝廷特使。」那雲雁緋袍官員說道。
司南策馬轉身,來到金大中馬車旁,「大人,臨江府尹夏之道在前方迎接我等。」
「嗯,知道了。」說罷,下了馬車。
「有勞夏大人,不知如今裴慶、威遠、懷錄三鎮境況如何?」金大中走上前去,拱了拱手。
「回金大人話,下官曾派人前去打探過,三鎮之內無一活口,屍體均已變做乾屍。更為嚴重的是,前去打探的人回來之後,第二天就死去了,仵作檢查過,沒有內外傷,死因不明。下官曾三次派人前去,皆是如此。」夏之道面露苦色,不住的搖頭。
「哦,竟然有如此怪異之事?」金大中回頭看了一眼書院眾人所乘馬車,又轉過頭來。
「雲麾將軍關將軍現在何處?」
「關將軍於五日前抵達臨江府,現在駐紮在裴慶、威遠兩鎮邊界處,關將軍也曾派人前去打探,不過也無收穫。」
「嗯,先到臨江鎮驛站落腳,明日前往裴慶。」說完,金大中回了馬車。
一行人不急不緩的向臨江府城的方向走去。
……
臨江府,驛站。
金大中與百里公覆坐於大廳主座之上,眾人下方落座。
拿起桌上茶杯,輕扣一口,金大中開口問道:「夏大人,三鎮命案發生之前是否有異常之處?」
夏之道眼睛轉了幾圈,似乎在絞盡腦汁的回憶著。
「裴慶三鎮地處大夏與百越,綺羅兩國交界,與兩國之間的交易往來還是比較頻繁的。」
說到這裡,停下定了定神,又繼續說:「不過今年好像交易往來少了很多。」
「具體是什麼時候?」
夏之道動了動嘴,發現回不上話,轉頭看了下身後。
夏之道身後一名穿青色長衫中年與之對視一眼,旋即向著金大中一拱手,說道:「回大人話,去年八月開始。」
「八月……」金大中低聲說著,站起身來,來回走著。
「夏大人,不知你派去打探的人屍體可還在?」這時,百里公覆開口說道。
「屍體暫放於府衙停屍房中,尚未下葬。」
「嗯,金大人,現在時辰尚早,不如我們先去看看如何?」
「嗯!」
「對了,夏大人,不知出入境人員是否有登記造冊?」走在路上,王振來到夏之道身邊,開口問道。
「這個有的,不過府衙文案冊子太多了,都放庫房裡了。」
「那麻煩大人派人將近兩年的冊子找一下,送到驛站。」
「嗯。」
一行人來到府衙停屍房,有仵作早在此等候著。
停屍房位於地下,一打開房門,一股寒冷之氣撲面而來。
眾人順著階梯走了下去,四周放滿冰磚,幾個儒生不由的打了個寒顫。
「大人,這邊十具屍體就是下官派去查探之人。」
只見有十具屍體,整齊的擺在一起,一塊塊白布遮了起來。
金大中走上前去,拉開一塊白布,白布之下,屍體看起來慘白,沒有血色,表面布滿屍斑。
司辰走上前去,從屍體頭部開始,將其全身摸了一遍,然後對著金大中說道:「大人,此人全身骨骼完好,身上無近期傷痕,可以斷定非受外力致死。」
洛大儒也走上前去,左手一股青氣覆蓋,將手置於屍體胸口位置,有青氣滲透而入。
半晌之後,洛大儒收回了手,搖了搖頭,說道:「體內未發現活蠱,或許是時間太長蠱蟲已經死亡,亦或者蠱蟲已經離開屍體。」
再看司辰,已經將十具屍體摸了個遍,看著他的摸骨手法,王振感覺掉了一地的雞皮疙瘩。
「下次要離這傢伙遠一點,是個變態。」王振心中腹誹一番,也走上前去。
撥開眼皮,瞳孔散大,按了下下巴,分開嘴,一股惡臭傳來,王振連忙將口鼻掩住。
古人就這點不好,不愛刷牙,口臭極重。
眾人已經一具一具屍體查驗過去,王振仍然在仔細研究著第一具屍體,細到每一根髮絲,可惜,毫無所獲。
此時,王振集中精神,閉上眼睛,一瞬間身邊一切清晰無不,控制著神識查探範圍集中在屍體之上,探入大腦之中。
斷斷續續的片段如電影場景一般呈現在王振面前,這是死者生前的記憶,時間越近越是清晰,而時間久遠則漸漸模糊甚至消失。
如同用這死去衙役的視覺查看一般,因為衙役已經死去很久了,呈現出來的記憶也殘缺的厲害,或許再有兩三天就會徹底消失。
從斷斷續續的畫面之中,王振看到一個黑衣人,然後是臨江府城,還有夏之道,然後是回到家中睡覺,突然出現一個黑衣人,腰間取出一把彎刀,直劈而來。
畫面到此消失。
王振又來到第二個死去衙役處,以神識查探,同樣是出現了黑衣人,同樣是睡覺后又出現被黑衣人劈中而結束。
百里公覆似乎發現了什麼,向王振看了過來,正好王振收回神識,睜開眼睛。
兩者目光接觸,百里公覆又收回目光。
「難道剛才感應錯了?」百里公覆疑惑的喃喃自語。
「既然沒什麼發現,那就先回客棧吧。」金大中開口說道。
仵作們將白布重新蓋上。
……
驛站。
行夜司與書院眾人回到驛站,而府尹夏之道已經回到府衙之中處理公務去了。
「十三」,百里公覆叫了一聲。
「嗯?」王振疑惑的看了一眼。
「你是不是發現了什麼?」百里公覆不敢肯定,但直覺告訴他王振肯定發現了什麼。
「老師,不知道有沒有什麼辦法可以在夢中殺人?」王振還是決定說出來,畢竟大家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別把自己作死了。
「夢巫!」百里公覆大吃一驚,瞬間站了起來,「老夫怎麼沒想到呢。」
「夢巫?」王振疑惑不解,眾人也看向百里公覆。
「夢巫乃是巫教的一支,本身實力不強,但卻有一特殊本領,可入他人之夢,在夢中殺人。」
說到這裡,百里公覆喝了口茶,繼續道:「聽說夢巫可編織夢境,在夢中他們就是王者,是惡魔。夢巫也叫控夢師,也有人稱之為鬼行者,不過我們儒家胸有浩然正氣,自是不懼,諸位不必擔心。」
聽到這裡,書院眾人心中鬆了一口氣。
「那是不是我們就危險了?」司南弱弱是說了一句。
「……」行夜司眾人。
「雖然老夫對夢巫是如何做到入夢殺人不是很清楚,但有我書院眾人一同吃住,想來那夢巫並無可趁之機,諸位大可放心。」
「本官今晚有事需與百里先生細細商討,不如今晚就暫且與百里先生同住一個房間,先生以為如何,哈哈哈。」金大中爽朗一笑。
百里公覆嘴角一陣抽搐。
而司南與司辰以及諸位百戶也看向書院眾人,露出不可描述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