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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張紹開始醒悟

  守衛關卡的兵士們一聽是這個道理,剛才驗證「傳」的時候,他們又證實了眼前這個年輕的貴公子確實是車騎將軍張飛之子張紹,車騎將軍在軍中流傳的威名可比什麼魯王的名頭響亮多了,眼下見張紹這麼說,盡皆拔出兵刃向王嗣圍攏上來準備逮捕王嗣。

  面對誣陷栽贓,王嗣沉著冷靜,「鏘」的一聲抽出腰間長劍,持劍戒備,一面對冷聲對圍上來的兵卒喝道:「犍為王承宗在此,不懼死者,前!」

  漢代人剛健、豪爽,重氣節孝義,輕生死,君子士大夫多崇文尚武,好擊劍,諳騎射,高冠帶劍遊學千里。

  面對王嗣武裝拒捕,神情堅毅,沒有絲毫膽怯,兵卒們一時氣泄,圍住王嗣卻沒人願率先展開攻擊。

  王嗣見狀,膽氣更足,劍指張紹朗聲質問:「方才張君喚我還一口一個『王君』、『王君』,甚是親熱,怎麼轉眼我在張君口中就成了荒野山人和不知名的蟊賊?」

  露出我要有準備的微笑,王嗣抑揚頓挫道:「張君你不認識我,但我可認識你,張君你不才告訴我,你是車騎將軍張益徳之子張紹么?到這麼快就忘記了,年紀不大,記性卻差,這可不是個好兆頭啊!」就興你坑我,我還不是能坑你,王嗣非常得意。

  「放屁,乃翁什麼時候告訴你我的身份了?」發現這個叫王嗣的好像沒那麼容易著自己的道,頗為難纏,張紹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呃,差點忘了告訴張君,剛才張君揚起手上的『傳』時,我已將『傳』上的內容全部記下了,不好意思,區區在下有過目不忘之能。」張紹愈怒,王嗣就越喜,「『傳』上的文字不是替君告訴我了么,其上文字清清楚楚地告訴我,君乃車騎將軍之子,不信我念給君聽:

  『章武元年秋九月丁巳,車騎將軍子男紹返自夷陵到至成都啟信,從者五十餘人,得其驗、傳則勿征。』」

  沖張紹耀武揚威完,王嗣又反問守衛關卡兵卒:「諸位方才也勘驗過張君的『傳』,和我所說的傳文可有一字之誤?」

  剛才查閱了傳文的識字兵卒回想了下,確認王嗣所言非虛:「你所說的和張公子『傳』上的內容確實完全相同。」

  哼哼!

  見張紹的伎倆被當場拆穿,王嗣又添了一把火,對兵卒們說道:「是這樣,我之前和張君是友人,只不過鬧了一點矛盾,所以張君想要設計稍稍懲治我一下,我說過我是魯王賓客,不是什麼壞人,更談不上吳軍的細作。張君的父親是車騎將軍,我的背後則是當今大漢皇帝最寵愛的兒子——魯王殿下,這二位都不是你們所能惹得起的,依我看這件事你們還是不要參與的好,免得惹禍上身。」

  城門失火,殃及池魚;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都是久在世俗摸爬滾打的了小半生的底層士卒們,當然是懂這些道理的,互相交換了計眼色,當即收兵刃歸鞘,朝張紹和王嗣分別行禮,「二位都可以過關上路了,二位都是不俗的人物,你們事情小人們不敢參與,還是二位自己處理了斷吧。」說罷,其中一個兵卒一招手。其他的兵卒們跟著他嘩的一下散了,回去繼續直崗站哨。

  見計謀沒有得逞,張紹咬了咬牙,惡狠狠的留下句狠話:「王嗣,算你狠,咱們走著瞧!」

  「走!」張紹大喊一聲準備帶著僕役、家兵們離去。

  「且慢!張君,在此之前你我兩人素未謀面,君卻如此對我,我想我們之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王嗣卻沒有就這樣稀里糊塗的放過張紹,收劍歸鞘,追著問道。

  誤會?

  沒有誤會,我會莫名其妙的跳出來整治你?不提還好一提張紹就火大,再轉過身,劈頭蓋臉對著王嗣就是一頓臭罵:「汝主魯王庶出次子,出身卑賤,憑藉小小微不足道的智謀,覬覦不該屬於他的位置,圖謀太子的地位,你們這些人甘做他手下的鷹犬,是助紂為虐,不可能長久!」

  「若不是不想觸犯律法,給家父惹來麻煩,乃翁早就一劍將你刺穿是死在這裡,哪還用跟你置喙!」張紹罵個不停一口氣罵完,只覺壓在胸口的大石頭一下子消失了,出了口惡氣。

  面對張紹的詰問,王嗣脾氣倒很好,也不惱,就是覺得有些好像這個張公子雖然有點冒失粗魯無禮,但是看得出來心地還是好的。

  更重要的是——他的父親是天子唯二的手足心腹之一車騎將軍張飛。

  若是殿下日後真能以蛟化龍,飛騰九天之上,那麼車騎將軍張飛的立場絕對不能持反對,如果不能贊成,那也最差也得是中立。

  想到這裡,王嗣笑道:「太子是儲君沒有錯,但是儲副者,天下之公器,時平則先嫡長,國難則歸有功。若失其宜,海內失望,非社稷之福。至於到底是嫡長合適,還是有功更符合當下的時局,自有陛下做論奪。」

  「另外我糾正張君,魯王殿下並非是在謀奪太子之位,他只是想在這漢室傾頹、天下三分的危難時刻,憑藉他的些許智謀為國家出力,拯救危亡。」

  王嗣見張紹憤怒的面色漸漸緩和,像是聽進去了自己的話,便接著有些欣喜的繼續講述:「並且魯王也確確實實做了一些有益之事,例如寬慰安漢將軍糜子仲,讓糜子仲出奴客兩千、金銀貨幣支補軍用;又比如魯王殿下曾拜訪諸葛丞相,請諸葛丞相去說動尚書令劉子初讓劉子初寫一封告誡令尊車騎將軍不要暴躁行事,因為小過則動即鞭打士卒的勸誡書……」

  「狗屁,你在撒謊……」感情上不願承認王嗣所說的是事實,但理智告訴張紹王嗣說的恐怕才是真正的實情,不然王嗣怎麼會清楚諸葛丞相、劉令君、還有他父親張飛之間的故事詳情呢。

  知道關於這件事知道的人其實並不多呢。

  難道真的是魯王劉永去見諸葛丞相,請諸葛丞相建議請尚書令劉巴寫一封書信勸諫父親張飛的?

  這下輪到張紹驚愕愧疚不已了,若真是的話,那他還和費就這一堆,可勁兒地謀划怎麼打壓魯王,去除魯王的權勢地位。

  現在看來,魯王竟是他家的救命恩人。

  大水沖了龍王廟。

  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知恩不報,非君子也!

  可這段時間張紹所做的事不僅不是報恩,反而還是傷害魯王,傷害救父親性命的人,傷害張家滿門的大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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