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吒感覺自己在濃霧中航行了許久,完全無法辨識方向,唯一能夠辨識方向的只有眼前那艘聖船。
聖船行進的速度很快,絲毫不顧身後的薛吒他們。
薛吒很詫異聖船的速度,從外觀來看,有些類似古代明清時期的大船,但那都需要很多人驅動,而且船體越大,行動起來就越不方便。
他沒有把船造得這麼大,就是非常清楚這點,而且他還是融入了一些現代帆船的技術,造成了這艘鋼鐵巨物,但在聖船面前,似乎並不佔什麼優勢。
「果然不愧是聖院,一艘船都這麼厲害。」
薛吒愈發好奇聖院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地方了。
霧氣越來越濃,薛吒喚來了船長。
「有什麼發現?找到如何進入的方法了么?」
在汪直答應了帶薛吒進入聖院之後,薛吒就已經吩咐船長記錄行駛路線,他必須清楚地知道進入聖院的方法。
而且,聖院那邊情況不明,萬一打不過,跑路的時候總不能迷路不是。
「主……主公,屬下,屬下無能,無法記錄來時線路。」
只見船長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整個身體伏在地面上一動不動。
薛吒的臉色微微一變,但他並沒有生氣,雙手背在身後,遙遙望了一眼前方的聖船問道。
「無法記錄?到底怎麼回事?」
薛吒感覺事情並沒有那麼簡單。
「主公,之前在海面上一切正常,但自從進入這濃霧區域之後,能見度大大降低不說,羅盤和司南全都失去了作用,現在別說無法記錄,連基本方位都已經無法分清了。」
船長的身體直接趴在地上,同時微微發顫,根本不敢抬頭。
一陣深深的嘆息聲傳來,薛吒起身,伸手將船長給扶了起來,同時輕輕拍了拍他粘上灰塵的衣袖。
「算了,這不是你的錯,聖院本就神秘,如果這麼簡單就被人找到了,那麼它也不會被稱為所有讀書人最尊崇的地方了,行了,你先下去吧。」
薛吒揮了揮手示意船長離開,直接坐回自己的座位上,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
「師弟,咱們就這麼跟著那艘船?萬一他們……」
錢多多走了進來,看了一眼船長的背影,輕聲說道。
「師兄,你說的我明白,但現在咱們處於被動,連聖院的門在哪,怎麼進去都不知道,就算前面是個陷阱,咱們也不得不跳進去。」
薛吒深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吐出,他現在的心情並不是很好,心裡總有種不安的感覺揮之不去。
他扶了扶額頭,輕輕揮了揮手。
「師兄,讓我一個人待一會。」
房間里僅剩薛吒一人,他仰面朝上,獃獃地望著上方,右手按住胸口,思緒飄蕩。
「我這是怎麼了?到底是哪裡不安?難道有危險?還是小蓮出問題了?不……小蓮一定沒問題的。」
薛吒猛然直起身子,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搖頭苦笑。
「我肯定是在胡思亂想,之前什麼風浪沒見過,怎麼一到海上竟變得有些膽小了呢?」
薛吒從座位上離開,他邁著步子離開了房間,這個時候的確不能在屋裡躲著。
此時,在前方行駛的聖船之上,一個小型房間內跪著一個人。
看他青色儒衫打扮,竟是之前出現在海面上的汪直,他的臉上沒有一絲倨傲,低著頭,一顆汗珠從他眉角滾落。
汪直的兩邊分別坐著四名老者,他們都穿著青色的儒衫,但顏色卻比汪直的更加深沉。
而他的正前方上首的位置,同樣坐著一名老者,所有人都將目光投向他,顯然都以他為尊。
這是一名外表年約六旬左右的老者,他白髮白須,一身黑色的儒衫,頭戴冠帽,緊閉雙眼,坐在座位上,似乎像是睡著了一般。
「趙師,汪家小子剛剛已經說得很清楚了,那個薛吒並沒有傳言的那麼厲害,不知道為什麼還要讓他進聖院?」
汪直左側一位老者起身,朝著上首那人欠身,但臉上並沒有太多恭敬的神色。
這名老者眼神有些陰霾,鬚髮僅有一點黑色,皺紋刻在消瘦的臉上,面相甚至比上首的趙師還要蒼老。
「胡老,你的意思是說趙師做的不對了?別忘了你的身份,就你那點軍功就別出來丟人了吧。」
右側上首一位老者端起身邊的一杯茶,輕輕撥了撥飄起的幾片茶葉,連看都不看對方一眼。
「你……」
胡老猛地一拍桌子,不等他抬手指向說話那人,坐在上首的老者開口了。
「住口!你們兩個打的什麼算盤別以為我不清楚,給我坐下!」
隨著「坐下」二字落下,胡老便感覺自己的身體驟然一沉,竟不受自己控制地坐回了座位。
「趙師……您,您實力又精進了?」
胡老的臉上露出了震驚的神色,絲毫沒有之前的那股不恭敬,甚至還多了幾分畏懼的神情。
「薛吒的事情,不是由我做主的,你們好自為之吧。」
被稱作趙師的老者從座位上起身,輕輕一甩衣袖,直接消失在了原地,房間內的其他人面面相覷,臉上都露出了驚異的神色。
「可惡……」
胡老抬手一拍座位扶手,他的臉色非常難看。
他在聖院的境遇很是尷尬,好不容易有機會可以更進一步,但薛吒的出現卻讓他的地位岌岌可危,一旦薛吒進入聖院,很可能就會將他的位置頂替,這絕不是他想看到的結果。
「為什麼都這麼看重那個小子,他有什麼好的!不就是驚聖,簽了『聖道契約』了么,他不過是運氣好,除了運氣,還有什麼!」
胡老拍在扶手上的手微微用力,木質的扶手頓時化為齏粉。
「嘖嘖嘖,我說胡老,你都這麼大歲數人了,火氣還是這麼大,小心氣大傷身。」
剛剛喝茶的那名老者再次開口,起身抖了抖衣袍,甩手走出了房間。
胡老死死地盯著那人離去的背影,雙拳緊握,額上的青筋凸起,已然是在爆發的邊緣。
他眼角的餘光看向依舊跪在地上的汪直,攥緊的雙拳慢慢鬆開。
「汪直啊,為師待你如何?」
胡老將汪直從地上扶了起來,臉上露出了一抹笑意。
汪直僅抬頭看了一眼胡老便立刻低下頭。
「胡老待我如親傳弟子,弟子不敢忘記。」
胡老聽到汪直的話,臉上的笑意更盛了,忍不住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既然這樣,有件事我不太方便去做,你能不能幫幫為師?」
汪直身體一震,本想拒絕,但抬頭看了一眼胡老,看到他的眼神,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弟子……願為老師分憂……」
汪直咬了咬牙,突然跪倒在地,雙手合起,朝著胡老恭敬地行了一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