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吒將道兒給當鋪掌柜丟下,扭身就回了宅院。
牛虎和二傻已經帶人把薛吒想要的東西都買回來了,這些人也算做事兒用心,省下不少錢,他們用這些錢還給宅院添了不少擺設。
原本,三進院落空蕩蕩的,除了院子里的幾棵樹,啥也沒有。
可等薛吒再次進門,卻發現這個宅院被牛虎、二傻他們做出了家的味道。
白石長廊兩側,栽種了葡萄架,空蕩蕩的前院、後院和中間倆偏院也都擺上了石桌石椅,四處走走逛逛,還能看到竹林、棗樹,顯然這些混混也都不是些就知道打打殺殺的夯貨,瞧他們這些布置,還算是會生活的。
薛吒拒絕了牛虎買倆丫鬟伺候的建議,他依然是和這些人一起用晚飯,這頓飯跟中午一樣,薛吒施展套話技能,從這些人口中得到不少信息和八卦。
吃過晚飯,薛吒將牛虎專門拎出來,他蹲在院子里的一顆掛滿紅棗的樹下,他問:「你們剛才說,咱們白國的國軍啥都好,就是有些好色?」
「是啊公子,這件事也就是我們這些京城裡的小人物有所聽聞,這在官面上,是被拒絕傳播的。」
牛虎嘚瑟的說著,他儘力展現著他們這群人的作用。
薛吒嗯了一聲,他捏著下巴沉思道:如果是這樣,那接近國軍似乎並不算什麼難事兒,只是……就這一個性格,還不夠老院長說的「穩妥」啊?
牛虎見薛吒蹙眉,他主動詢問:「老爺,可是有什麼難事兒,您對我們弟兄不錯,要能用得著我們弟兄的,您儘管開口。」
「嗯……放心,我不和你們見外。」
薛吒拍拍他的肩膀轉身走開,有些事,牛虎現在還不該知道。
而此時京城東區,每條街道都掛著燈籠,一輛輛馬車來往匆匆,現在天剛黑,正是東區各位當官的貴人們開始夜生活的時候,其中有兩輛略顯寒酸的馬車,分別被一匹駑馬拉著,他們行速緩慢的趕到了一處門第高大的宅院前,停車住馬,蔣陳和朱雲山從車上下來,瞅瞅宅院門前掛著的「呂大學士」的匾額,兩人確認無誤后,低頭整理了下各自服裝,便要登上門前幾十級台階。
而此時,這處宅院那兩扇紅漆大門嘎吱一聲從裡面被人拉開,一個眼睛里冒著寒光的老頭哼了聲,腳邊撲出十幾條黑狗,它們兇狠的汪汪叫著衝上前,如是得了主人的縱許般,它們瘋狂撕咬蔣陳和朱雲山。
「這……這到底發生了什麼誤會?我們要見呂學士,我們要見呂學士!」
朱雲山大喊,但一旁的蔣陳卻很冷靜,他不管試圖上前化解誤會的朱雲山一眼,不屑罵道:「白痴,人家顯然是用你擦完屁股就要丟掉,如草紙般的你我,有什麼資格真的登門見呂學士這種人。」
蔣陳又一次表現出了他的識時務,他雖然今天按照呂學士的指揮去了薛吒那邊,但他始終存有一絲警惕:呂學士這種京城裡的大人物,為何會知道兩人和薛吒有過節呢?他又是怎麼找到自己兩人的呢?
蔣陳臨放下馬車車簾前,深深看了一眼被黑狗們撕咬的腿腳見血的朱雲山,他搖搖頭放下了車簾,直接對車夫說:「走吧……」
而等蔣陳走出這條街后,「呂大學士」府門再次從裡面被人拉開,從中走出一個年約五旬的中年人,他揮揮手,所有黑狗退回府門,而後他主動上前,扶起了地上的朱雲山,並笑著幫他拍拍身上泥土說:「你爹來信說的沒錯,你是個好孩子。」
朱雲山此刻兩條腿都抖得厲害,他低頭看一眼滿是自己的血和狗的口水的雙腿,帶著哭音兒地說:「呂伯伯,這……這到底是為什麼啊?」
呂青陽捋了捋鬍鬚,他看一眼蔣陳離開的方向,他沉聲說:「這小子雖然和薛吒有仇,但他生性謹慎,並未和薛吒結死仇。」
「我如果沒猜錯的話,這小子一定會在今晚上找薛吒,然後將你們倆被我的人接來,而後我讓你們做的事,一五一十地都告訴薛吒。」
呂青陽呵呵笑著,他矮下身,用手指沾了沾朱雲山的血,隨手在他手上寫了一個字「全」,下一刻,陣陣白光在朱雲山身體外律動,匯聚來無盡多的文氣,轉眼間便將他腿上的慘狀抹平了。
呂青陽隨即拉著朱雲山進入大學士府,而朱雲山過來那輛馬車,則被一開始放狗咬人的大學士府的門房,客氣的請到了後院,好酒好肉地伺候上了。
蔣陳的確如呂青陽想的那樣,他離開東區后,直接循著白天記憶的路,轉去了南城區大槐樹街。
他站在薛吒的宅院門前許久許久,當月亮都掛到頭頂了,當街道周圍的人家都熄燈休息了,當只能偶爾聽見一兩聲犬吠和更夫的梆子聲的時候,他終於一咬牙一跺腳上前拍響了薛吒的宅院大門。
薛吒給牛虎他們排了班,第一天晚上值班的是二傻。
這個一根筋根本不會拐彎的傢伙,呼嚕打得震天響,蔣陳手都拍紅腫了,他都沒聽見,還是第二天早上一大早起來晨跑的薛吒發現的蔣陳。
「呃……小蔣啊,你怎麼靠在我門上睡著了?」
薛吒扶著門,低頭看著摔在地上睜開眼的蔣陳,一臉狐疑地問。
蔣陳揉了揉摔在地上的屁股,他緩緩起身,他用一種有些悲憤的聲音嘶吼道:「我昨天半夜就到了,你……你這看門人,根本……他根本不給我開門!」
「我……我我我……我足足拍了一宿啊!」
薛吒瞅瞅他兩個巨大的黑眼圈,點點頭,他斷定說:「你沒有說謊,瞧這缺覺的小模樣兒,走走走,去我家裡睡會兒在說話。」
薛吒拉蔣陳進門,隨手就關上了宅院大門。
但薛吒並未直接帶著蔣陳往裡走,他湊到門縫間往外看,果不其然,嗖嗖兩聲,兩道青衣身影從路兩邊閃出,他們趁著街上人還不多,相互間打了倆手勢,隨即各自從一個方向退去,顯然是監視薛吒的人。
薛吒不知道這是什麼人,有可能是當鋪掌柜派來的,也有可能是讓蔣陳、朱雲山來警告自己那人派來的。
他沒有選擇跟上去,鬥爭才剛開始,沒必要那麼激烈。
「先讓你蹦躂蹦躂,等我看出來你意圖的,然後再好好玩兒你!」
薛吒收回目光,他已經打定主意:這次在京城辦事兒,絕不能輕易高調,要當個壞人,要做出貓抓老鼠般的效果戲耍對方。
「嗯……蔣陳啊!說,為啥罵完我大晚上又來找我,說不明白我這就弄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