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吒又一次站在雲洪山外的小鎮前的時候,發現鎮子口的大柳樹上掛滿了紅燈籠。
「怎麼這麼喜慶?」
他記得,他和潘小蓮去青雲鎮的時候,就是從這個鎮子買的馬,這裡叫雲洪鎮,鎮子不大,只有橫豎兩條街四個區域。
薛吒從鎮子東面進入,沿著街道往中心走,一路上見到的店鋪、門臉都掛著喜氣盈盈的紅綢布,來往行人一碰頭,不管認識不認識,都相互間拱拱手說一句:「新郎新娘好上一百年都不離婚!」
「誰要結婚?徐志遠和蘇小曼那倆賤人嗎?」
薛吒一想到那倆賤人,就恨得牙根痒痒,要不是為了換取精神修鍊法,要不是為了來雲洪山找個前途,誰特么的讓你那麼輕鬆給我退婚!
「居然還敢暗中害我,居然還找個由頭就把我派出去了,你們倆賤人給我等著的!」
薛吒攥著拳,眼裡放出如針尖般的冷芒,看得靠近他的人紛紛避讓。
薛吒走過十字街口的時候,一群人湊在一起指著他的背影說:「我瞧這人怎麼那麼大殺氣?」
「你不知道嗎,據說雲洪山當代首徒徐志遠要迎娶上代掌門之女潘小蓮做妻子,為將來接下雲洪山山門衣缽做準備,而他的小師妹,也就那個姓蘇的和人有婚約的姑娘,據說家裡也有狠人,這兩天要來雲洪山鬧!」
「還有這事兒嗎?那估計這場婚禮就熱鬧咯!」
「這算什麼,據說潘小蓮根本不願意嫁,她爹的幾個離開山門多年的徒弟都趕了回來,據說要讓雲洪山掌門錢多多好看,這次婚禮可熱鬧得緊呢!」
………………
這些人相互交換著彼此知道的消息,而後各自離開,從他們矯健的身法不難看出,這些人根本不是雲洪鎮的人,他們都是江湖人,且實力不低,至少都是語師。
薛吒從暗中轉出,他收起胸前擋板,並將其上一張寫了詩的宣紙撕碎。
他仰頭看著漫天飛落的碎紙片,深吸口氣說:「徐志遠啊徐志遠,你小子這就過了啊!」
「搶我未婚妻想殺我的事兒還沒算完賬,現在又要娶我看上的女人,你特么的是不知道馬王爺頭上有三隻眼是吧!」
薛吒攥拳哼了聲,他現在就想殺上山去。
就在此時,一個長得像是個大一號的老鼠的小老頭從側旁露出頭來,他呲著黃板牙對薛吒揮手:「公子……公子,這邊來這邊來,小老兒等你好長時間了。」
薛吒看去,不是別人,正是龍州城武林盟外派執士蔡國熙。
他點點頭,心說:老蔡還行,說來就來了,段厚璐啊段厚璐,你敢不來我就敢真殺你全家!
薛吒腦子裡想著段厚璐,腳下跟著蔡國熙轉入一個小院,兩人坐在一張石桌旁,蔡國熙很熱情地幫薛吒倒好茶擺在面前。
「公子您請,品品這茶葉如何,喝的好了,小老兒給您包上二兩。」
「才二兩,老蔡你真摳門。」
薛吒吐槽著,低頭端起茶碗啜飲一小口,閉眼咂摸咂摸茶葉的味道,片刻后喉嚨咕咚一聲方才將茶水咽下。
他點點頭放下茶碗,擺擺手說:「茶葉不錯,但先不說這個,跟我說說,你來幾天了,都打聽到了啥消息。」
蔡國熙將手放到小腹前,兩條大腿並緊說:「公子您有所不知,小老兒自從在如花客棧和公子一別,夜裡睡覺翻過來翻過去的想,原本不願意來這,想回龍州城找人買兇殺人的,可……打聽了打聽公子的戰績,覺得還是乖乖聽您話來這吧!」
「哈哈哈,怎麼,知道我在武雲城還有個斧頭幫的事兒了?」
薛吒眨眨眼雙手摁在桌子上,他身體略微向前傾,逼視著蔡國熙的雙眼問。
蔡國熙也不示弱,他坦然說:「不瞞您說哈公子,查到您有個斧頭幫的時候,我那叫一個瞧不起你,心說就是個莽夫。」
薛吒挑挑眉,忍不住哼了聲,拳頭不自覺攥緊發出嘎吱吱、嘎吱吱的骨頭摩擦聲。
蔡國熙趕忙舔笑著補充道:「可聽說公子是死過一次的男人,還死過一次后醒來直接殺到了青龍幫老巢,當場打得對方一死一重傷,此等威武戰績,公子當是這個!」
他說著,伸出兩隻手的大拇指給薛吒點贊,今日份的馬屁,薛吒感覺自己該收下了。
「嗯……不錯不錯,算你小子有能耐,連胡風那莽漢死了,王源那小子是重傷被人救走的細節都知道,厲害了!」
薛吒不知道什麼時候,搬著屁股下的椅子挪到了蔡國熙身旁,他摟著對方肩膀問:「別跟我胡扯那些了,快跟我說說,這整個雲洪鎮張燈結綵的幹啥,是不是整個雲洪山也是這般模樣,是不是徐志遠那孫子要娶我看上的女人。」
「呃……公子您都知道了。」
蔡國熙表現出了恰到好處的愕然,隨即他頹然地垮掉肩膀說:「是了,如公子這般英明神武、智勇雙全的人物,哪兒用得著我的消息,讓我探聽消息那就是賞我臉啊!」
不知道為啥,聽蔡國熙說話,薛吒總有一種飄飄然想膨脹炸掉的感覺。
「行了,別跟我廢話,跟我說說,徐志遠啥底細,怎麼他想幹嘛就幹嘛,錢多多幹什麼吃的,他難道不知道讓他徒弟娶他師妹,這事兒傳出去他的老臉會沒地方擱嗎?」
蔡國熙一拍大腿,他唉聲嘆氣說:「公子您是不知道,說起這個錢多多,那也是個江湖大梟,您知道他這掌門之位是怎麼來的不?」
薛吒搖頭,他雖然有所猜測,但具體細節還得聽蔡國熙的。
蔡國熙一看有薛吒不知道的,趕忙來勁兒地坐直了說:「公子公子,這個錢多多是篡位當上的雲洪山掌門,他師傅據說是被他找人殺的。」
「嗯……我也有過一部分猜測,可為什麼呢?他和他師傅感情不好嗎?」
薛吒摸著下巴思索,他之所以沒將猜測說出,就是有此疑慮,感覺講不通。
只聽蔡國熙哼了聲說:「感情?他和他師傅就沒感情。」
「這傢伙就是個冷血動物,你是不知道公子,他其實是個孤兒,是他師傅把他撿回雲洪山的,他師傅可是又當爹又當媽地一把屎一把尿地將錢多多拉扯大的。」
「唔……怪不得沒感情呢,吃的那麼沒營養,不長大了殺他師傅才怪!」
薛吒本能插了句話,瞬間噎得蔡國熙眼珠子瞪出眼眶,半天說不出話來。
「嗯……老蔡啊!你咋不說話了?」
薛吒撇他一眼,這才,蔡國熙苦笑說:「公子,您那話說的,那哪兒是沒營養啊……從字面意思看,那就是往死里養啊!」
「真因為這個?」薛吒像是情報販子般壓低聲音湊近了老蔡問,那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兩人在接頭。
蔡國熙被這氣氛搞得都警惕打量四周,他也學著薛吒壓低聲音說:「公子啊……不知道是不是錢多多那孫子沒吃過人奶的緣故,那孫子特別禽獸。」
「呃……不會?」
薛吒感覺自己的心好像裂開了,他不敢置信地抓住蔡國熙的領口問:「難道……難道他把他師妹潘小蓮……好亂啊!那他還讓徐志遠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