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吒在溫大人的帶領下,七拐八繞地走到了貢院的西北角,這裡,處於四四方方的貢院外展的一部分,其還被一扇對開的紅漆大門鎖著,只有溫大人有權利開鎖進入。
「薛公子您請。」
溫大人客氣地打開門后,讓薛吒先進,他且在薛吒進去后,自己站在門內將鎖從裡面又給鎖上了。
薛吒不解問他:「老溫啊……你掌握著貢院,天天泡在這,時間一長,不也頂得上我送你一首詩的效果了嗎?幹嘛當初要答應我。」
溫大人一聽他問的是這個,心下鬆了口氣,他苦笑搖頭說:「薛公子你有所不知,我雖然掌管貢院,可就跟那城門前收稅的稅吏般,好東西只管從手邊過,就是不能撈一筆,撈一筆就犯法啊!」
「再說了,不答應和公子的約定,能有俺老溫這番造化嗎?今天這件事一出,俺老溫肯定上史書。」
溫大人沒有具體說,畢竟有些規定薛吒身份一天不到那個地步就該一天被瞞著。
溫大人和薛吒一邊說話,一邊頻頻扭頭抬手引他往裡走,穿過兩三個月亮門,薛吒遠遠地就看見了一個草廬。
「公子您瞅瞅這個。」
薛吒走向溫大人手指著的草廬,他繞著走了兩圈,發現這草廬真就是間草廬,整體用茅草和泥巴胡成,風稍微大點都敢塌,要是碰上大點的雨,估計立馬就能衝倒。
他扭頭看向溫大人,眼神不善地問:「就這裡?舉辦那什麼文氣淬體儀式?」
溫大人嗯嗯點頭,他解釋道:「公子,您別看這草廬簡陋,一個府城也就這一座,且非聖人開口或天縱奇才,我等府尹是絕不敢輕易帶人來此的。」
薛吒再次打量向草廬,他心說:聽他語氣,說的不像是假的,可……這麼簡陋,《陋室銘》嗎?
那不該是唐代的佳作嗎,這裡的歷史只道隋朝,且與隋朝重合的部分許多故事和人物都改變了,怎麼弄出來的這草廬,有啥典故?
薛吒摸不明白,他直截了當地問:「老溫啊……你就別跟我打啞謎了,直接點說,這草廬到底啥名堂,為啥聽你說的那麼重要,卻賣相這麼差。」
溫大人微微一笑,他知道,薛吒肯定要問,故意賣個關子,也好跟這位和自己還有一筆生意沒結賬的未來聖人拉近關係。
他聽薛吒前後多次喊他老溫,且這次問話的語氣還帶了些埋怨,情知自己和對方的關係不知不覺間又近了些,火候把握的差不多了,可以說了。
「公子,您可知道『動心忍性』?」
「孟子的《生於憂患,死於安樂》嘛,知道知道。」
薛吒隨口喊了位聖人的名號,嚇得溫大人臉色煞白,趕緊來捂薛吒的嘴。
「不敢直呼亞聖名諱,公子您現在還不是聖人,不敢這樣可不敢這樣!」
「唔……嗯嗯嗯。」
薛吒模糊地答應兩聲,忙不迭地點頭擺脫了溫大人的手,他心說:洗沒洗手就來捂我嘴,真不講衛生。
溫大人看看天空,沒見有聖人意志降臨,這才鬆口氣小聲說:「公子,就是和亞聖大人有關,這座草廬,所有府城貢院內的這座草廬,都與那位功勞無法被淹沒的亞聖大人有關。」
薛吒眨眨眼,仔細聽溫大人講述,漸漸的,他明白過來咋回事了。
「你是說,那個誰……亞聖大人,他研究出來的文氣淬體儀式化,只要進入此草廬,在其中苦思冥想三日做一文章,就可藉助草廬的力量,引動比整個貢院還多的文氣淬體,有人曾經借著在草廬內的文氣淬體儀式,直接將壽元、身體強度從童生提升到了進士。」
「我次奧!這麼猛!」
薛吒感嘆一句,他雖然覺得老溫的表述還不夠直觀,但他如果想象成一個小孩子三天變成超級賽亞人,他可能就覺得非常直觀了。
「嗯……老溫啊,必須苦思冥想嗎?必須三天時間嗎?」
薛吒捏著下巴試探著問,他很害怕自己進去兩分鐘把《陋室銘》默寫完了出來了,老溫年紀大了心臟受不了。
溫大人瞅瞅薛吒,他下意識撇嘴冷笑說:「公子別不是想進去一兩天就能想出好文章吧?」
他隨即警醒,眼前這位可是三四天就做出了兩首長詩的未來聖人,前一首據說還沒寫完就溝通了天地法則,后一首那就更厲害了,直接驚聖了。
於是乎,溫大人又補充一句:「那個……那個薛公子啊,你不知道,在裡面,寫一個字耗費的力氣抵得上外頭寫一千多個字,且不知道為啥,進去的人腦子都感覺像是一團漿糊般,思緒會被遲滯。」
「所以……所以公子您雖然天賦異稟,但也要做好準備,進去后很大可能會受到草廬力量的影響。」
「嗯……原來如此。」
薛吒深以為然地點點頭,他就說嘛,這麼好的一個地方,要沒啥限制,估計四大家族的人早就削尖腦袋來找溫大人往裡鑽了。
他生怕還有什麼沒了解清楚的,又問到:「老溫啊……那這草廬還有別的限制啥的沒,你一口氣跟我說完,別只顧著誇它的好處。」
溫大人想了想,然後只又說了一個點:「公子如果……我是說如果哈,如果公子進去后在三天時間內無法做出好文章,不僅不會得到剛說的那些好處,還可能遭雷劈!」
「呃……你說啥?」
薛吒眼珠子瞪著,一把衝到溫大人近前抓著他官袍脖領子質問道:「你是故意的吧?為什麼要帶我來這種地方,對我不滿你直接說,為什麼要害我!」
不知道的還以為薛吒被溫大人背刺了呢,可只有薛吒自己知道,他就是想鋪墊下,看眼前這老官僚會不會笑話他、看不起他,這決定了薛吒以後還會不會跟這傢伙來往。
溫大人也敏銳地感知到了些什麼,他知道自己之前跪舔白聖的一幕,可能會讓他在薛吒心中的形象崩毀,不找個機會證明下自己的人品,估計就上不了面前這位未來聖人的戰車。
剛好瞌睡給送枕頭,溫大人連聲安慰薛吒道:「公子多心了,俺老溫對公子的忠心,天可憐見,俺老溫的赤色膽忠誠心,現在就能掏出來比比日月看哪個亮?」
他說著,輕鬆將自己的官袍領口從並未用力的薛吒手中掙脫開,他一邊拍著胸脯一邊從腰間拔刀,他用刀尖在自己胸口比劃著,大概是要直接把心掏出來給薛吒看。
薛吒眨眨眼,心說:你個老小子這也太拼了吧……表個態就得了,畢竟也是位府尹大人,不能跟孫半仙似得太跌范兒了。
可看這位大人大有「你別攔我」的架勢,他就只好感動地雙眼含淚在旁抱著肩膀看戲,半晌時間過去后,溫大人的刀尖也沒往胸口插,薛吒從始至終就沒過去攔一攔的意思。
溫大人傻眼了,他假裝手沒力氣握住刀子,鐺啷啷幾聲刀子落地,薛吒居然熱情地上前幫他撿起來遞過去說:「嗨……你的刀!」
「不!是公子你的刀!」
溫大人堅定地滿臉認真的說道,隨即,他就摁著薛吒握刀的手將他往草廬內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