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吒給自己制定了第一個「五月計劃」,他打算考完童生就回去雲洪山搞一波,然後帶著薛三、潘小蓮去龍州城考秀才,「嗯……我好像還有一枚老蔡給的龍州城武林盟英雄令!」
他拿出蔡國熙給他的那枚英雄令,用手摩挲著,感受著上頭的冰涼之意,看一眼,發現其正面如龍騰飛、如鳳舞動地寫了三個大字「英雄令」,背後畫了一條張牙舞爪的黑龍。
「這設計,也夠抽向簡陋的!」
薛吒吐槽一句,而後他收起英雄令,坐在桌案旁,磨墨倒水,很快就調配出滿滿一硯台濃稠適中的墨汁。
他捲起袖口,握住老闆娘為他準備的狼毫筆,伸手將筆尖浸潤在墨汁中,隨後抬起手腕輕輕抖了抖,將多餘的墨汁滴落,他這才持筆準備書寫。
「老溫咋說的?誰寫的字數多誰的名次高是吧?」
「嗯,唐以前的詩歌大多字數都不少,默寫那些都很有水準,特別是屈原的那些詩作,簡直就是詩歌題材的抒情文。」
「我寫點啥?老溫說初創詩詞在這會有大造化,要不要試試?」
薛吒左手握拳撐著下巴,他的眼四十五度瞟向半空,一首首唐宋元明清的名師佳作從他眼前劃過,他放下筆搓搓臉,完全拿不定主意寫哪一首。
「完全用字數分高低,這也太隨便了吧!」
薛吒感覺這裡的科舉很兒戲,畢竟唐開始,詩文都講究韻律、異象、情感、哲理,講究字數的不多啊!
忽然之間,薛吒想到了一個人,那傢伙被人稱之為「詩仙」,所做詩篇無數,每一首幾乎都傳唱千年、經久不衰。
「我記得,他老人家的詩作,有不少字數上好幾百的吧?」
薛吒砸吧砸吧嘴,他心道:還好有你啊老李,我就跟你不客氣了哈……將來有空見面請你喝酒!
下意識的,薛吒就跟詩仙李太白隔空熱絡了起來,他更是想到了這位仁兄略有些奇葩的一首詩:《經亂離後天恩流夜郎憶舊遊書懷贈江夏韋太守良宰》。
「光名字就22個字,我記得整首詩加起來少說上千字了吧?」
薛吒想著、回憶著,他已經重新將毛筆握在手中準備寫了。
「天上白玉京,十二樓五城。」
「仙人撫我頂,結髮受長生。」
「誤逐世間樂,頗窮理亂情。」
「九十六聖君,浮雲掛空名。」
……………………
「吳娃與越艷,窈窕誇鉛紅。」
「呼來上雲梯,含笑出簾櫳。」
「對客小垂手,羅衣舞春風。」
「賓跪請休息,主人情未極。」
「覽君荊山作,江鮑堪動色。」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
………………………………
「桀犬尚吠堯,匈奴笑千秋。」
「中夜四五嘆,常為大國憂。」
「旌旆夾兩山,黃河當中流。」
「連雞不得進,飲馬空夷猶。」
「安得羿善射,一箭落旄頭。」
薛吒剛一寫這首詩的頭兩句,只是一行二十個字落下,就有驚呼聲從貢院外響起。
「快看,那是什麼?」
「我不是眼花了吧?怎麼……怎麼有一座白玉雕琢的空中城池浮於半空?」
「那是什麼?好高大的一個人,他在做什麼,好像在賜給誰什麼?」
………………
而貢院內察覺有所異狀的,只有五感靈敏的府尹大人。
他正用手撐著臉百無聊賴地低頭看書,忽然耳朵一動,他抬頭看向薛吒號房上空,只這一眼,他就被震驚得難以附加。
而當後面一個個嶄新的、震撼人心的異象接連出現,這位正牌科舉出身的府尹大人已經坐不住了。
「這……這麼大的異象,這是聖人之姿啊!」
溫大人坐起,他來回踱步,一會兒想直接過去告訴薛吒他得出的結論,一會兒又怕不妥,他終究只是個白國八個州下的一個府尹,在整個文語大陸,連個屁都不算,他說「有聖人之姿」管個屁用,「你小子必須真的驚聖才行啊!」
他穩住了心神,強行按耐住了幫薛吒一把的衝動,以他這個位置,某些不為人知的關係、身份和資源,他已經能觸及到了。
「一位有聖人之姿的年輕人,提前將他曝光出去,不見得是好事兒!」
溫大人再三思量,他已經打定主意,要做投資。
他重新起身,背著手來回踱步兩圈后,他咬牙摸出腰間官印,他以自身許可權封印了整個貢院。
一抹圓拱形的白色光照將整個貢院罩在其中,以他的的文氣總量和精神、氣血的綜合實力,藉助官印這件文寶來遮掩一二,只要沒倒霉碰見哪個聖人就在附近,那薛吒搞出來的動靜再大,他也能給這小子捂住。
不過,溫大人並不了解「詩仙李太白」的長詩有多少意象,那一個個意象衝上高天綻放出萬千天地異象后,別說他一個府尹的力量了,就算是在州城讓州牧大人全力施為,也很難徹底將那些升空的異象全都捂住。
薛吒一個個簪花小楷在宣紙上落下,一道道絢爛彩光自他頭頂綻放開來,聖君、海面、舞劍者、將軍、帝王、黃金台、華堂、咸陽城、悲慘的戰場、樓船……等一個個異象如煙花般灑向頭頂高空。
貢院外的老百姓先是被吸引來,他們仰著頭站在貢院外議論紛紛;而後因為府尹大人放出的白色光照唉聲嘆氣打算散開,但還不等眾人走遠,那白色光照內就像是出現了另一個世界般,各種好的、不好的場景、人物、裝扮粉墨登場,悲慘的、幸運的、美好的、醜陋的……那就像是一個最真實的時空的重現,讓人看一眼便能被其中所蘊含的感情擊中淚腺,嗚嗚哭聲里,包括了那些把守在貢院門外的兵丁們。
「怎麼會這樣,那樣一個盛世芳華怎麼就一夜之間崩塌了呢?為什麼,這是為什麼?」
「我還沒看夠那般仙境里的世界,為什麼要有硝煙,為什麼要有戰爭,為什麼要毀滅那麼美好的一個世界啊!為什麼?」
「我不要看鮮血與刀劍,我要看美女與浮華,快給我倒回去,快還我想都想象不到的那樣一個美麗時空!」
………………
薛吒一手千把字的長詩寫完,連他的手腕都有些酸,沒辦法,這個世界的法則如此,能夠溝通天地法則的文字書寫出來就要有這樣的代價。
他一想到「天地法則」,猛地一震。
剛才薛吒的所有注意力都在宣紙寫楷書上,現在注意力回歸身體,他才察覺,他就像是浸泡在了濃郁得化不開的文氣水池中般,身體的每一寸肌膚、每一處殼穴、每一塊骨頭都在經歷著「洗精伐髓」般的淬鍊。
「喔……噢噢噢噢噢!」
薛吒沒有忍住,他已經很努力了,為了不發出這麼羞恥的聲音,他狠命咬著下嘴唇,但太舒服了,他真的太舒服了,所以「噢噢噢噢……」的舒服喊聲一叫就停不下來。
旁邊有幾個號房的考生哼了聲罵道:「顯擺什麼顯擺,別人也寫好詩引來文氣淬體過,沒像你似得啊……嘚瑟吧你就!」
也有考生憤怒地嘶吼罵道:「該死的,你是掉進女人窩了嗎?在這亂喊什麼,老子都記不起來背會的詩詞了!」
或者有那用心觀察的,他們愕然發現,薛吒號房上空那根本不是文氣形成的漏斗,那完全就是一口倒扣著的大水缸,一捧捧細沙般的文氣灑入薛吒體內,像是填埋海洋的泥沙,一點點書寫「滄海桑田」!
「他……他這是寫出了驚聖的初創詩詞了嗎?」
有人驚呼,很快,薛吒頭頂的異狀,就引起了整個貢院、整個建安城乃至整個安陸府的震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