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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李延年歌(三更)

  薛吒施展【順水推舟】逃離后,就出現在了面前這條寬有二三十丈的大河上。

  他站在那艘獨木船上,身上穿的還是那套白衣黑鞋,手中握著一把三尺劍,站在船頭四下眺望,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哪。

  薛吒剛要縱身上岸,就聽背後一個刺耳的聲音響起。

  「你以為你穿上白袍就是文人了嗎?拿著那把劍,誰還不知道你就是個語者!」

  「呦呵!」

  薛吒語氣不善轉身,看見一艘烏篷船上,三三兩兩站著十幾個身穿白袍手拿摺扇的年輕人,那斷言他是「語者」,嘲諷他穿白袍也不是「文人」的,正是當中一個身旁依偎了個妖嬈女子的公子哥。

  薛吒單從這傢伙油乎乎的頭髮和塗滿白粉的臉上,就知道這貨是個啥樣人,不用問,家庭條件賊好,生活特奢侈,還喜歡騷包賣味。

  「你這種人的臉,踩起來賊帶勁!」

  薛吒揚眉指他說話,咧開的嘴角、翻起的眼皮和那勾起的手指,無一不在挑釁。

  「來啊!干啊,是男人的少逼逼直接上啊!」

  薛吒的行為、語言如此刺激,對面那公子哥怎麼忍受得住,他丟開懷裡的女人,啪的一聲打開摺扇,嘚瑟地將扇面上的一首詩亮給薛吒。

  「看見沒小子,這是老子親手寫上去的!」

  薛吒打眼看去,輕聲念出。

  「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寧不知傾城與傾國?佳人難再得!」

  「呃……這不是《李延年歌》嗎?怎麼就成你寫的了?」

  薛吒撓頭不解,對面卻已經炸鍋了。

  「這小子居然敢直呼大儒名諱,他難道不怕李家找他的麻煩嗎?」

  「德龍公子已經亮出身份來了,這小子怎麼還不知道好歹?」

  「語者嗎?江湖人,沒讀過多少書,靠著點成語打架鬥毆,不知道安陸府周家也算正常。」

  ………………

  薛吒聽著對面的紛紛議論,看著他們對自己的指指點點,一個念頭在腦子裡跳出:特么的老子不會踢到鐵板了吧?

  他心虛的嗦了一眼那亮出《李延年歌》的公子哥,忽然就想到了「童生」,他遲疑著問:「喂,對面那誰,你是童生嗎?」

  被薛吒點指那人先是一愣,隨即一把合起摺扇臉色陰沉地說:「小子,玩我是吧?」

  「呃……我就問問,咋就玩你了?你看上去也不咋好玩啊!」

  薛吒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他心想:難道是我了解這個世界太少,犯了什麼常識性錯誤?

  然而薛吒那話,簡直跟丟入炸藥桶的火星子似得,立馬將十幾個白袍公子激動起來了。

  距離亮出寫有《李延年歌》扇面的公子哥最近的一個小辮子男人,當即就跳出來指著薛吒扭頭說:「周德龍,這小子嘲諷你呢!你今天要不給他露兩手,估計他轉頭就能把你們安陸府周家給說成破落戶。」

  周德龍就是那個扇面上寫詩的公子哥,聽同伴這樣激他,他的臉色簡直陰沉的能滴出水來,顯然已有了真火。

  他邁步向前,背著手站在船頭,他目光陰鷙,臉色像是要下雨的鉛色天空,暴風雨正在醞釀!

  「小子,知不知道穿灰袍的和穿白袍的區別?知不知道能寫詩的和只能說成語的人的身份差距?知不知道我們安陸府周家和你這種野小子家的門第懸殊?」

  「小子,識相的別跟我裝蒜,跪下、磕三個頭給我說聲錯了,再扇你自己倆巴掌,今天本公子我急著去考試,懶得理你!」

  「不然……哼哼!」

  周德龍說著,眼睛眯起摺扇打開,再度將《李延年歌》亮出后說:「本公子不妨讓你知道知道我踩死你就跟踩死一隻螞蟻般輕鬆。」

  薛吒耐心地聽完了他這番裝逼犯十足的狠話,直接評價道:「你這完全沒什麼新意啊……都嚇唬不住我!」

  「要不你再回去跟你身邊那個狗頭軍師商量商量,看能不能在準備點夠嚇唬人的,我要怕了我就是你孫子!」

  周德龍一開始都沒聽懂薛吒那話啥意思,好一會他才黑著臉扭頭問:「蔣陳,他是不是在說他不怕我?」

  蔣陳就是剛才煽風點火那人,他見周德龍沒嚇唬住對面那小子,自己還被捎帶著罵成了「狗頭」,那還能忍?直接站到了周德龍身旁,掐著腰氣沉丹田說道:「小子,別給臉不要臉,安陸府周家、蔣家沒聽說過嗎?信不信我們倆一句話,直接屠了你家整個村鎮!」

  薛吒心思一動,他故意裝作怕怕地抱著頭蹲在了獨木舟船頭。

  「怕啊……怕死我啦!」

  「可是……你們知道我師兄是誰嗎?」

  薛吒豁然站起,他指著周德龍、蔣陳二人說:「我師兄是雲洪山掌門錢多多,他說過:安陸府周家算個鳥,安陸府蔣家連只鳥都不算。」

  「你們要敢去我雲洪山,他能一指頭摁死你們一大幫人,告訴你們,真敢來我雲洪山放肆,殺你全家信不信!」

  薛吒說到最後,小表情那叫一個神氣活現,就差拍著胸脯說上一句:來啊……跟我去雲洪山干啊!

  他也就是摸不清對面那船人的底細,怕真撞上幾個童生,萬一踢到鐵板,再少幾個腳趾頭怎麼辦?

  所以他給錢多多挖完坑就跑,口中吐出一個成語道:【銷聲匿跡】,下一刻,他腳下獨木舟崩散,身形化作一縷青煙飄散。

  周德龍、蔣陳兩人都已經從背後的書箱中取出了紙筆,他們被薛吒的話氣壞了,長這麼大還沒人敢在他們倆面前如此囂張過,不弄死薛吒,他們根本沒臉!

  兩人打算用詩詞滅了薛吒,卻不料這孫子話里話外那麼硬,但放完狠話就跑。

  「真慫!媽的,浪費老子感情!」

  周德龍罵了句收起紙筆。

  蔣陳則臉色陰沉地說:「周德龍,他口中的雲洪山我知道,是個江湖裡的二流門派,他們掌門錢多多在我們安陸府也算一號人物。」

  周德龍哼了一聲,他抱起肩膀說:「別再讓我碰見他,不然……哼哼真就屠他整個山門!」

  說著,他擺擺手打個哈欠說:「掃興!本來想跟兄弟們站在船頭找找詩興的,被這小子擾了興緻,算了算了,回去複習了回去複習了。」

  蔣陳目送周德龍抱著個女人回了船艙,心中冷笑:你也配當周家這一代的代言人,就你這種考試前還耗費體力做那事的主,能完整寫首詩手腕子不酸就算你贏!

  而蔣陳自己,則望著剛才薛吒所立的水面發獃。

  旁邊有人問他看什麼,他悠悠的說:「看那個江湖語者會不會也去安陸府考童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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