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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不速之客(1)

  蘇夏的日子被工作、家庭、繪畫所填滿。

  一個稀鬆平常的工作日,一個陌生的電話打來。

  「你好。」蘇夏招呼道。

  「你是蘇夏嗎?」態度冷漠語氣生硬。

  「我是,你是哪位?」蘇夏疑惑,一般的騷擾電話不會語氣如此生硬,且稱呼全名。

  「我是韓濤,蘇城愛人。」

  蘇夏的心咯噔一下,她不是沒有假想過這一天的來臨,甚至曾幻想過無數個版本,但沒想到是已經和蘇城結束了,卻迎來了這一天。

  正因為已經結束了,蘇夏也便坦然些吧。

  「哦,你好。」

  「我們見個面吧。」語氣不容質疑和反駁。

  「好,在哪兒?」蘇夏沒有任何思索答應了,無論是好的還是壞的,蘇夏都願意麵對,該來的終歸會來。

  「今天五點,你們單位旁邊那個茶館。」

  看來是對蘇夏做了一番調查,不光只是知道電話號碼那麼簡單。

  「可以。」蘇夏盡量讓自己平靜,不急不緩地答應道。

  臨下班,蘇夏交代了託管班用晚飯,晚些接,布置了一些時間較長的作業,她不確定會發生什麼狀況,需要多長時間。

  和託管班交代完,蘇夏翻開小小的單肩包,以確認餐巾紙是否存在,想象著萬一一杯水潑過來如何不那麼丟人地將臉上的水漬擦掉,甚至是帶有茶葉梗的水漬,當然要盡量躲開,隨後拿過來手機將蘇雨設為一鍵緊急聯繫人,以防各種能夠想到的意外情況,畢竟新聞、小說、電視劇中看過了太多原配打小三的戲碼,一些錯誤是要付出代價的。

  儘管蘇夏心裡有些沒底,但她要拿出十足的士氣和底氣來,形象和氣勢上不能輸,所以並沒有如平常下班那樣將五厘米細尖高跟鞋換成舒適的休閑鞋,而是直接赴約了。

  約定的茶館距離蘇夏單位不足五百米,是開在同一條衚衕里一個名為「聽茶軒」的茶室,由於周圍遍布了幾個大的寫字樓,所以生意還是尚可的。

  蘇夏和同事來過幾次,這裡環境優美,靜謐而幽靜,潺潺流水配上古香古色的傢具、茶具,充滿了禪味與藝術之美。而且不僅供應茶水、還有甜點、水果和一些簡餐,所以非常適合聊天、談心。

  蘇夏也和南心、默兒來過一次,只可惜這次不是「閨蜜之約」,而是「情敵約戰」。

  蘇夏進入后環顧四周,並未尋見嫌疑目標,便找了一個靠窗的角落位置坐下,發了一條信息:「我到了。」

  直接電話打了過來,「我在『禪溪』包間。」

  服務員將蘇夏引了過去,只見坐在茶桌旁太師椅里的韓濤不施粉黛,留著大多數中年女性那種齊耳短髮,裡邊著一件淡藍色襯衣,外邊披一件黑色外套,看上去一副政府機關幹部的典型模樣,利落而幹練。

  在蘇夏進門的一剎那,蘇夏感受到了投射過來的強烈的自上而下的目光,像掃描機般從頭至尾掃描一番。

  由於正是五月底六月初「燕舞鶯啼春日長」的好時節,也是帝都短暫而難得的穿風衣的季節,蘇夏外邊穿了一件b家經典米色風衣,這還是陳軒當年出差英國時為蘇夏購買的,裡邊是一條黑色九分鉛筆褲,與黑色高跟鞋相連接,露出纖細的腳踝,上衣是一件淺米色七分袖針織薄衫,與風衣同色系搭配,倒是顯得乾淨精緻。

  「您好,我是蘇夏。」蘇夏主動走近,打招呼道。

  韓濤一臉陰沉,沒有任何回應。

  蘇夏選擇在韓濤對面的座椅坐下,放下背包。

  「你認識我嗎?」韓濤張口問道。

  「我知道你。」蘇夏回應道。

  「要喝什麼茶呢?我點。」蘇夏緊接著主動問道,帶有一副彌補的姿態,作出要招呼服務員狀,

  「點完了。」韓濤依舊冷冰冰的說道,臉上已經初現的兩條法令紋略有些明顯。

  蘇夏沒再多言語,即使不確定「點完了」這份兒里是否包含她的。

  「你和蘇城是怎麼認識的?」韓濤先發制人,直接開門見山地問道。

  「我的離婚訴訟官司,朋友介紹認識。」蘇夏並沒有說出這個朋友的名字叫莊嚴。

  「你離婚了,就去勾引他嗎?」韓濤平靜而略顯憤恨。

  「不是。」蘇夏斷然否定道。「如果我去勾引,何必又一定要分開呢。」

  蘇夏略停頓,已經過去這麼久,韓濤還找過來,想必一定是要尋找某種答案,而不單是簡單的泄憤,儘管也不排除這種可能性。

  蘇夏想要探究出這個原因,但並不想一絲一毫激怒或刺激到韓濤,所以小心翼翼措辭的同時會偷偷觀察韓濤的微表情變化,並極力避免和蘇城關係良好的描述。

  好在沒有什麼變化,蘇夏繼續說道:「蘇城說你去外地任職了,你倆還鬧了矛盾,所以那時他很苦悶。男人都是寂寞的,或下半身的動物吧,加上我那時正好剛離婚,當然這些都不是犯錯誤的借口和理由。但憑我這一點時間的接觸,我覺得他實際上很愛你,很愛你們的家。」儘管事情已經發生了,蘇夏想盡最大可能降低對另一個女人的傷害。

  為了拉近距離和為了避免拿年齡差當優勢引起別人的反感,蘇夏也將開始客氣的「您」換成了「你」。

  「你離婚因為你出軌?」韓濤不客氣地質問道。

  「不是!」蘇夏覺得受到了侮辱,但別人尤其韓濤這樣想或故意這樣說情有可原,「他出軌。」

  「因為出軌離得婚?」

  「是也不完全是,根本原因其實不是。他出軌兩次,第一次我選擇了無條件原諒,然後兩年後又出軌了第二次,關鍵和好多女人,還欠了很多高利貸,甚至家暴了我一次。第二次我清醒地認識到他已經完全不屬於這個家,不屬於我,就選擇放棄這段婚姻了。」時過境遷,講起這些曾經過往好似在述說與已無關的旁人故事。

  「你找過那些女人嗎?」

  「沒有。是自己的男人出了問題,關別人什麼事呢?」蘇夏說道,馬上意識到不太對,立即補充道,「當然,我對插足你的婚姻,給你帶來的任何傷害表示非常抱歉。」這句話蘇夏是真誠的,無論蘇夏當初認為自己的愛有多麼的純粹,也不要求任何結果,但對另一半的傷害是實實在在存在的。

  「你被出軌離婚還要插足別人的婚姻。」

  「是,我非常抱歉和懺悔。可能那時太需要和渴望愛了吧,剛離婚時你覺得自己很堅強,為母則剛,無堅不摧,但那種對男人突然離開的悵然若失從心底油然而生出挫敗感,對感情出現強烈的渴求以填補情傷的空白和缺失。很多離異的女人都很容易匆匆忙忙陷入下一段感情,結果又會是一身傷痕。現在想其實還是從心理上沒有獨立,還沒有從心理上真正擺脫男人,還是需要別人撫平創傷,其實那是錯的,是飲鴆止渴,不解決根本問題。」

  一通真摯的分析和自我反省后,蘇夏觀察到韓濤的表情慢慢鬆弛下來,那是由劍拔弩張的敵對狀態慢慢走向和緩的狀態,看來一場血雨腥風是不會來臨了。

  「那來找我是為何呢,只是見見自己男人曾經紅杏出牆的人兒為何人?」蘇夏心裡納悶地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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