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就連陸凡都聽到了裡面傳來的聲音，猶豫了一下，他還是決定暫時不進去。
屋內，老人看著眼前的還算是少女的程墨音，略微有些兇狠的目光說明了他剛才一瞬間的憤怒。
「……家主是被我戳到了痛點嗎？」
程墨音雖然被打斷了話，但是並未膽怯，甚至還有心情反諷眼前的老人。
確實，剛才老人是被說到了痛處。
常說大家族，利益至上，但是自從在他孫子降生的那一刻起，一切都變了。
或許他曾經不願意承認，但是他開始將更多的精力，更多的資源放給自己的孫子。
即使，即使程墨興遠遠不如程墨音優秀，即使在很多事情的證明下，程墨音都遠遠優秀於程墨興……
這些也都沒有什麼用，老人還是一如既往的更加關注自己的孫子。
即使少女終止自己喜愛的魔法，將全部精力放於家族上，老人也沒有因此多誇過少女一句。
老人賦予了孫子足夠的親情，卻和孫女的距離越來越遠……
直到，孫女被他當做一個商品交易出去后，一切終於爆發了。
老人有些失神的坐回了椅子上，微微搖了搖頭，眼中的一絲愧疚也消失了。
「我只想知道，你是否願意出面修復和羅德家族的關係……」
程墨音突然露出了一絲笑容，眼前的一切似乎都不一樣了。
包括這個老人，這個程家的人。
「你在笑什麼？」
老人看著程墨音，其實在他心目中，程墨音既然已經到了程家，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再出去了，程家的要求，是她無法拒絕的。
「沒有什麼，不過是對自己感覺可笑而已。」
程墨音雖然一臉笑容，但是在老人的眼裡，那笑容甚至有一些涼意。
屋子外。
陸凡無聊的在周圍走來走去，就在這時，身後傳來了腳步聲，還有一股酒氣傳來。
「浪里個浪……我，我又回來了……」
陸凡回頭望去，一個看起來喝醉的男人搖搖晃晃的走了過來，感覺馬上就要摔倒了。
「哎呦……」
陸凡無奈的扶住了這個醉酒的男人，感受到他身上濃烈的酒味，陸凡只能環顧四周，尋找有沒有可以將他放下的地方。
還好這裡是待客廳，有椅子。
陸凡剛將這男人往那裡拖過去。
「哼哼……別拽我啊，我聽說……嗝，我女兒回來，我要去看看她……嗝。」
陸凡身子一頓，有些不可思議的看著這個男人。
這人，竟然是程墨音的父親？
「嗚嗚嗚，阿琴都去世……去世好久了，我都，都好久沒見過茵茵了……，你讓我去見見她嘛……」
男人眼睛雖然是閉著的，但是臉上的表情卻有些悲傷。
茵茵，是程墨音的小名嗎，至於阿琴，就是程墨音的母親么。
陸凡一邊想著，不管男人完全沒有什麼力氣的掙扎，將他拖到了椅子上。
男人一靠到椅子，整個人就像一攤爛泥一樣倒在了上面。似睡似醒的樣子。
看到男人的樣子，陸凡眼睛一轉，也坐在了一旁，試探的開口道。
「茵茵回來啦，你為啥要見她啊。」
男人不耐煩的甩了甩手：「小興那個傢伙，從來就……就沒有在意過我，嗝，還是茵茵好，總能……總能讓我想起阿琴。」
這樣么，陸凡微微點了點頭，又假裝好奇的問道：「小興又做了什麼壞事啊，惹您這麼不高興？」
「他！他！」一提到那個小興，男人似乎特別激動，連說兩個他，「他早就被……被他爺爺慣壞了，眼裡……從，從來就沒有我這個父親……就連阿琴，他，竟然都沒有一絲懷念。」
聽到男人的話，陸凡還是有些小小的吃驚。
即使知道那個小少年是典型的被寵壞的孩子，陸凡也沒想到，他竟然就是程墨音的親生弟弟。
「要不是，是那老頭的要求，阿琴也不會強行懷第二個孩子……都是因為我，因為我啊，嗚嗚嗚……」
即使陸凡沒有繼續套話，醉酒的男人似乎想到了什麼傷心事，突然小聲啜泣了起來。
第二個孩子？
陸凡已經隱約猜到了，怕是程墨音母親的去世，和她弟弟有直接關係……
屋內。
「可笑？」
老人看著程墨音，有些疑惑的問道。
「是啊，親愛的爺爺，確實很可笑呢，我竟然還想當程家的家主……」
「那不可能，家主怎麼可能讓一個女人……」老人打斷程墨音的話，揮了揮手，似乎十分的不屑。
「確實，確實不可能呢……」程墨音微微低下了頭，一道沒有什麼情感的話從她嘴中說出，「所以……我要當程家家主。」
老人有些沒有聽懂：「什麼？」
「我要當程家家主，但是，是我的程家。」
程墨音抬起了頭，聲音放大了幾度，說完這句話后，似乎像是解脫了一般，她向愣住的老人行了個禮，轉身走向了門口。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看著程墨音即將去拉門的背影，回過神的老人站了起來，大聲的說著。
「你的程家，你有什麼自信？憑什麼？你以為，你走得出這裡嗎？」
程墨音停下了腳步，但是並沒有回頭。
「爺爺不會真的以為，程家真的全都屬於程家吧。」
「你……」
「更何況，我為何走不出這裡？」
說完這句話，不管在身後舉著手的老人，程墨音拉開了大門。
還坐在椅子上看著熟睡的男人發獃的陸凡，聽到身後傳來了開門聲，便站了起來，看向了走出來的程墨音。
「怎麼了，你爺爺又為難你了嗎？」
程墨音先搖了搖頭，開口說道：「沒什麼……我們離開吧，咦，父親？」
程墨音看到了躺在椅子上的男人，脫口而出。
「呼……呼……」
然而男人好像完全睡死了，沒有聽到程墨音的叫聲。
「父親，父親……」
程墨音正想搖醒男人，一群腳步聲響起，似乎有什麼人過來了。
「好像有家兵過來了。」陸凡看著走廊盡頭，微微走了幾步，擋在了程墨音的身前。
「應該是我爺爺叫的，他不會輕易放我走的……麻煩你了，陸先生。」
程墨音只能放棄叫醒眼前的男人，略帶歉意的對陸凡說道。
「小事。」陸凡點了點頭，抽出了腰后的拐杖。「不就是打出去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