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1 南荒
七仙女性子活潑,聞言笑道:
「王母娘娘見了客人,一時半會兒也想不起你我姐妹。不如這樣,我下去變些銀子,助一助這個孝子。姐姐們先回瑤池,我稍後就回。」
大仙女聞言,只好同意道:
「既然如此,我們就先回瑤池,若王母娘娘問起,我們就先幫你遮擋一二,只是你千萬記得,勿要在人間多做逗留。」
七仙女聽了,忙點頭同意。於是眾姐妹分別,由七仙女下去幫助董永,其餘六位先回瑤池。
卻說七仙女落下雲頭搖身一變,化作一個紅衣村姑,雖比她本相差了三分。但仍是花容月貌甚是動人。看見董永迎面走來,忙取了一根樹枝,變做金條扔在路邊,自己則躲藏在樹林之中。
董永是個至誠君子,雖然看到了路邊黃金。但撿起之後並不私自佔用,反而站在路旁,等著失主回來尋找。七仙女藏在樹林里見了,不由暗暗讚歎董永品質。等了一會兒見董永不走,便出了樹林,故意裝作慌慌張張,尋找失物的樣子。
那董永見了七仙女,忙上前喊道:
「姑娘,你可是在尋找失物嗎?」
那七仙女便上前應道:
「這位公子,奴家丟失了一根金條,故此在這裡尋找。」
二人走近,董永見了七仙女容貌,又想起早上王飛之言。他是個老實人,見了美女,想起王飛說這是他的姻緣,頓時羞得滿臉通紅。手忙腳亂遞過黃金道:
「姑娘,此物被我撿到,現在我將它歸還於你。」
七仙女不知他心思,見他羞得滿臉通紅,心裡直樂。心想你不過與我說說話就羞成這般,我若是調戲你,那你不得羞死。想完接過黃金,開口說道:
「感謝公子大恩,奴家無以為報,願以身相許,嫁給公子為妻。」
此話本是一句戲言,七仙女初見董永,便是再有好感也不可能違反天條以身相許。但董永不知,他聽了此言心中砰砰狂跳。有心接受又說不出口,後來想起早上王飛之言。便開口道:
「我家中老父亡故,還要回去處理喪事。你先跟我回去吧。」
這話既沒答應也沒有不答應。七仙女無奈,只好跟董永回家,路上董永道:
「小生姓董名永,今年十八,不知小姐高姓大名,年芳幾何?」
詢問少女姓名年齡,這在當時便是娶親之意。可七仙女出身瑤池,不知凡間習俗,便笑道:
「奴家姓張,小名玉巧,今年十八,與公子同歲。」
董永見七仙女說出姓名年齡,以為七仙女真要嫁給他,心中大喜。暗暗讚歎王飛卦象靈驗。
等董永回到家中,見院里一頭板角青牛正在樹下。他以為王飛回來了,尋找一圈不見王飛蹤跡。這才明白王飛之言,原來有朋友送他大禮,便是王飛送了他一頭青牛啊。
他先朝西而拜,謝過王飛大恩。不久之後棺材鋪將棺材送來,酒肉店也將之前所買祭品禮器送來。董永便請來鄰居,幫董老漢整理遺體,放入棺木之中訂好。然後擺上祭品禮器大哭起來。
那些鄰居一邊勸慰,一邊幫董永處理喪事。而董永哭了一會兒,見七仙女立在一旁,便上前吭吭哧哧的道:
「你也來哭拜一會兒吧。」
此言乃是董永想讓七仙女拜祭亡父,告知亡父自己娶妻之意。但七仙女不知人間規矩,見董永讓她哭拜。只好上前嚶嚶哭了一陣,最後拜了一拜。
周圍鄰居見了,知道此女是董永未婚妻子,紛紛暗贊董永好運氣。
等哭拜之後,眾鄰居一起幫忙,將董老漢抬到南山安葬。回到村中,董永將剩餘銀錢分給眾位高鄰,這喪事便算辦完。畢竟窮苦人家一切從簡,鄉鄰們也都理解。
到了晚間,茅屋之中僅剩董永和七仙女二人。這董永紅了臉面,輕咳了兩聲對七仙女道:
「玉巧姑娘,今晚你就先睡這裡吧,我去南廂房睡。」
說完親自上前整理了床鋪,然後出門離開。七仙女心裡惴惴不安。怎麼自己好像不知不覺真的和董永私定終身了。見董永到了院里,安頓好青牛,便去另一間茅屋睡了。
七仙女便和衣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左右為難。這傻小子好像真的當真了,我現在一走了之,他會不會很失望啊。可我要是不走,到時候被王母發現,我觸犯天條,恐怕難得善終啊。
想了半夜,終究還是決定不告而別,返回瑤池才是正路。於是七仙女起身,想著再看那傻小子一眼,權當道別了。
哪知道進了那間茅屋之後,就見董永面紅耳赤,躺在床上雙眼緊閉,已經發起了高燒。原來董永本來就身體瘦弱營養不良。勞心勞力忙碌一場之後,終究支持不住病倒在床。
七仙女久在瑤池,養成了天真善良的性子,見那董永病重,忙運使仙氣為董永治療。仙氣吹過之後,董永呼吸平穩了一些。七仙女想道:
「看他樣子,我若是離開,他必然病死。可惜我此次下凡未帶仙草,我又不會醫病之法。如今怎生是好?」
坐在床頭想了一會兒,終究不忍心離開。也罷,待他病好了我再離開,想來為時未晚。七仙女計議已定,便重新回房休息。
到了第二日,董永起來,只覺得頭昏腦漲渾身無力。奈何已經約定了自今日起便要去曹家做工。便掙扎著起床,起身想去煮些稀粥。剛到院子中間。就聞到廚房有香味傳來,走進去看時。就見七仙女灰頭土臉,捧著一碗色作青碧,清香四溢的稀粥出來。遞給董永道:
「公子,快喝粥吧。」
董永心中溫暖,又有些感動,接過粥后見是以糙米野菜煮成,便道:
「多謝小姐了。不過我還不餓,你先喝吧。」
說完又要遞迴稀粥。七仙女笑道:
「公子,你先喝吧,我已經喝過了。」
董永不信,還要相讓時,七仙女道:
「公子快喝吧,喝完還要去曹家做工。去時將我那根金條帶上。回來也好買些米糧。」
董永心中羞愧難當,只好喝了稀粥,放下碗筷道:
「小姐且將黃金收好,我這便去曹家做工。等我回來,就牽牛去北邊耕地,我定要讓小姐過上好日子。」
說完快步走了出去。如今二人雖未拜堂成親,又沒有以夫妻相稱。卻過起了夫妻的日子。七仙女見他重情重義,越發的不忍離開。便嘆息一聲。想起自己曾向織女學過織布,便在附近尋找蠶蟲,想幫一幫董永。
而王飛當日離開之後,便和青牛商議妥當。將青牛贈給董永,以便貼身保護他。而王飛自己則在附近,伺機傳授董永修行之法。那青牛上古妖神出身,又追隨老君多年。七仙女不過一普通天仙,自然辨認不出青牛身份,只當它是個普通牲口。
王飛在山中打坐一天,還見到七仙女進山採摘野菜靈草為董永熬粥。心裡也暗自感嘆真不愧是傳唱千古的恩愛情侶。他刻意躲藏,那七仙女也不曾發現他。
等董永去曹家做工,王飛心裡暗暗盤算,看看如何傳他功法比較好。正沉思之時,忽然察覺南方有一股邪惡的氣息衝天而起。忙以元神觀看時,就見南方隱隱有黑氣盤旋,散發著兇狠霸道,吞食一切的氣息。
莫非又有什麼左道妖人在此作惡。王飛眉頭一皺,驀然想起那天屍老祖。想完御氣飛起,便要去南方查看一番。如今自己有兩件法寶護身,青牛又在附近,並不怕遇到什麼魔頭妖人。
往南行了約有二三百里,就見一個蠻族山寨,寨中山民圍在一起,或坐或跳。正在舉行祭祀儀式。中心一個蠻族首領,袒胸露乳,渾身刺青,正念叨著蒼涼的咒語,溝通天空之中一團邪惡的黑氣。
「什麼人?」
王飛剛剛靠近,就有一個蠻族長老,化一道黑氣凌空飛起,攔住王飛去路。這長老身形乾枯,面目蒼老,手持一根骷髏法杖,看起來極為邪異。
這人王飛還剛好認識,正是南蠻野人寨畢蠻長老。而場地中間那位正是畢撥頭人。當初搶奪舜帝四寶之時,王飛曾見這二人攻打峨眉派四象降魔陣,知他二人巫法頗有獨到之處。便拱手道:
「貧道飛雲,路過此地,這便離開,還望長老見諒。」
說完就要轉身離開,但王飛不知,野人寨中祭祀是極為莊嚴神聖之事。豈能讓外人偷看?見王飛要走,畢蠻長老將骷髏杖向前一指,就有一條黑氣猛然衝出,凌空一個變幻,化作十條漆黑的光龍,張牙舞爪向王飛撕咬而來。
見畢蠻長老動手,王飛心裡微怒,但他向來不做無謂的爭鬥。便取出雷澤神網護住周身,不理那黑龍,徑自往北飛走。那黑龍風馳電掣飛行極快,纏住王飛之後就來撕咬。只是那雷澤神網電光大作,將王飛周身護住。黑龍撕咬半晌,漸漸被雷電化去。
「是雷澤神網。」
畢蠻長老認出此寶,知道黑龍難以傷害敵人,便不再追趕。任由王飛自去,剛落回地面,就有一個山民過來詢問:
「長老,敵人可曾拿下?」
畢蠻長老搖頭道:
「敵人有至寶護身,已經離去了。你們小心戒備,多多巡邏,萬萬不可讓人打擾寨主祭祀。」
這山民領命退去,畢蠻長老看著那天空的黑氣,緩緩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