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爛柯一夢
雖然曾經不止一次用自己身中劇毒的事來和老金調侃過霸體一事,可如今霸體竟然真的有成后,陳錫康有老金也有些驚呼見鬼,尤其是陳錫康,這些年來被人下了那麼多劇毒,沒少受毒的折磨,可如今,他甚至都可以吃毒性小一些的毒藥了!
在靈姐的確認下,知道自己甚至對劇毒都有抗性后,陳錫康驕傲了,可是因果好報應,老祖宗教人要謙遜,總是有道理的。
黑樹蛙的劇毒剛盡數消除后,心情大好,甚至有些輕狂的陳錫康再一次跟著孔靈去山裡採藥取毒了,只是不作死就不會死,因為對百毒譜本來就迷迷糊糊,再加上霸體有成,心中有恃無恐后,陳錫康又一次身中劇毒,而且是比黑樹蛙都要劇毒無比的毒!
即便霸體有成,即便有三品圓滿的修為,再加上《境銘胎》的乾陽元氣,可陳錫康在中毒之後,甚至沒能在一個時辰內保持清醒!
陰陽蟲,因為身上顏色鮮艷美麗之極,但毒性又太過恐怖的原因,在古老的時代里曾被寨子中的孔氏先祖視為神蟲,十分少見,可陳錫康運氣過人,遇到了這陰陽蟲,但運氣也不好,這被陰陽蟲親了一口。
面對陰陽蟲的冰火劇毒,孔靈也不敢再掉以輕心,將陰陽蟲與陳錫康一起帶回寨子后,便用了祖上傳下來的養蠱術幫助陳錫康祛毒!
養蠱祛毒,就是在人的體內種下蠱蟲,用特殊的手法引導蠱蟲去一點點吞噬蠶食人體內的劇毒,但毒素盡數祛除后,再將蠱蟲取出的方法。
不過面對陰陽蟲的劇毒,尋常蠱蟲根本就不管用,不過還好孔靈將陰陽蟲也給捉了回來,否則要救陳錫康,就真的只有去請神仙了。
意識幾乎已經迷失,只能感受到體內忽冷忽熱的陳錫康在床上一趟就是兩天兩夜,直到中毒后的第五天才勉強可以下床走動。
看著透過窗戶射進來的陽光,已經躺了好些天的陳錫康慢慢起身,踉蹌了好久后才終於來到院子中感受到太陽的溫暖。
四處瞅了瞅,沒有見到老金和靈姐后,陳錫康步履艱難的去到了老族長身邊。
「老爺子,別人家的祠堂上都是供祖,您老怎麼還供上了這麼一把大長刀啊?」
沒有詢問老金與靈姐的去向,走了十多米路后完全脫力的陳錫康不講究的坐在地上,有氣無力的問道。
從這段時間的接觸來看,寨子中確實有尚武的剽悍習俗,只是老族長家中只有靈姐一女,而且靈姐還是那麼溫柔賢惠的人,不可能耍得起那樣大直刀,那祠堂上供著的大刀,反倒是有些像王二哥用的苗。刀。
也正因為如此,心中產生了一些猜測的陳錫康借著無所事事的時間問道。
雖然他以前也問過二哥一手凌厲霸道的刀法是和誰學的,可是王二哥說法模糊,久而久之他也就沒有再問,不過如今見到靈姐和老族長,他心中的好奇再次被激起。
「小子,中了陰陽蟲的毒,這麼幾天就能下地行走,看來你小子也不是什麼善輩,有沒有興趣和我學學刀法?」
「前輩會用刀?」
沒想到自己只是隨便一問,這老族長竟然就要教自己學刀后,陳錫康故作驚訝的問道,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裝得很是實在。
雖然沒有明確的確認,但陳錫康猜測王二哥的刀術應該就是個這老族長學的!
「你小子也不用在我面前裝傻充愣。你猜得沒錯,孔馬的刀是我教的,只是那小子心裡有愧疚,沒告訴你而已。」
「我看你小子骨骼驚奇,是練武的好材料,才來寨子中就見到了聖物陰陽蟲,是有大氣運的人。我的刀,你學不學?」
「老爺子,您真願意教我?我可是練劍出身,再學您這霸道剛猛的刀法,怕是有些難以掌握精髓啊?」
被識破了意圖后,陳錫康也有些尷尬的說到,不過他對老爺子的刀法還是十分感興趣的。
「你小子懂個屁,萬事萬物都逃不過一個道字,練劍練刀,大同小異,而且越是練到精髓之處,越是本源相息。你既然走劍道,學了我刀的真髓即可。」
「老爺子,我見識過王二哥的刀法,要掌握精髓的話,沒有個三五載,怕是領悟不了吧,小子雖然年輕,但也不是個散淡人,不能一直留在這裡。」
「這樣,你把掌握這刀法精髓的秘訣告訴我,我自己慢慢練。等我回了西陲以後,我還可以把王二哥誆回來見你和靈姐。」
知道王馬在孔靈和老族長的眼中都有特別的意義后,陳錫康有意無意的誘惑誆騙著老族長。
「小子,你身邊的老頭沒告訴過你,你的天賦很妖孽?」
「說過啊,我年輕的時候老金常常這樣發牢騷,我的師傅也這樣說!」
「那不就得了,我親自教,只有廢物才要三五年的時間去掌握我刀法的精髓,否則孔馬那小子當年也不會那麼年輕就學而有成,跑到外面去大亂天下了!我就問你小子學還是不學?」
「學啊!老爺子都說到這地步了,不學我傻啊!」
「那好,既然你已經有師傅了,老夫也不讓你拜師了,權當送你了,不過你現在得先去把屋子裡的菜和肉給洗了。」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荒唐條件,坐在地上的陳錫康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表情有些茫然的開口:「老爺子,洗菜和練刀有關?」
「怎麼,你小子不相信我?」面對陳錫康的質疑,老族長面帶怒意的質問了回去。
看到老爺子煞氣磅礴的神情,陳錫康沒有敢在觸犯老爺子,而是扶著身邊的柱子慢慢起身,朝著廚房走去了。
「老爺子,我可是被你們眼中的聖物陰陽蟲親過的人,你可不能欺騙我啊,否則你就是瀆神!」
踉蹌去到廚房門口時,怎麼想都覺得有些荒唐的陳錫康再次回頭說到,然而回應他的依舊是那張不容置疑的面孔。
雖然只是叫陳錫康洗菜洗肉,可是當其把菜和肉都洗好后,老族長又讓其去把火燒著,把關著的雞啊、豬啊、牛啊什麼的都餵了一個遍,雖說這根本就不是什麼事情,可奈何陳錫康體內還有陰陽蟲的劇毒,身體十分虛弱。
一前一後,兩個時辰過去后,陳錫康幾乎沒有停息過,此時將老爺子的一切吩咐都完成後,才臉色蒼白的癱坐在觸犯里,渾身都在出虛汗。
回想自己剛剛做的種種,陳錫康總有一種上當了的感覺!
「瞧你小子這點出息,年紀輕輕,做這麼點活就累成這幅樣子,以後可怎麼討婆娘。」
見陳錫康將一切都弄好后,杵著拐杖來到廚房中的老族長語氣嘲諷的說到。
雖然心中有無數個理由反駁身前的老頭子,可此時的陳錫康已經累得連話都不想說了。
「靈兒不在家,你小子又靠不住,今天這頓晚飯只能由我老傢伙親自操刀了。」
因為太累,心中本打算懶得與這老頭子一般見識的陳錫康聽到這話后,臉色頓時就變了!
「好你個皓首匹夫,竟然哄我幹了這麼多活,你這是……是……」
聽到老頭的話,憤懣難忍之下,從地上起身的陳錫康色厲內荏,然而其話才說到一邊,眼前所見去讓其聲音越來越小。
將手中的拐杖放好后,老族長挽起了寬大的袖子,只是其露出的手臂上,青筋高凸,而且如同蚯蚓一般彎彎扭扭的遍布在血管下,小臂上的肌肉線條更是清晰可見,全然不像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該有的手臂!
「小子,你身世顯貴,在家裡沒幹過這樣的粗活吧。過來,老夫教你怎麼切菜。」
沒有在意陳錫康的大呼小叫,掠起袖子的老族長平淡的說著時,已經將掛著的菜刀取下,而因為所見而震驚的陳錫康也沒有再多少,只是帶著震撼與疑惑來到老族長身邊。
「老爺子,你說教我練刀,指的不會是練的菜刀吧?」
「不然你小子以為我要教你練什麼刀?」
「難道不應該是祠堂前供著的直刀嗎?」
「行了,你小子別那麼多廢話,嘮嘮叨叨,吵耳朵。好好看著進行了。」
見老爺子一臉不耐煩,懶得理會自己后真的動刀切菜起來,陳錫康心中怒火難平,不過想到自己身在的情況后,其還是將憤懣壓了下來,只是心中怨毒的詛咒著時,看到老爺子動刀樣子的陳錫康心中再次掀起了驚濤駭浪!
老爺子要做飯是真,可要教自己刀法也是真!
老族長切菜的刀法十分精緻,而且動作流暢輕柔之處,會讓人誤以為其是一個久在廚房的人,不過若是只能看到這些的話,陳錫康也就不配被稱為武道妖孽了!
此時的陳錫康目光全在老爺子手中的刀和切的菜上,注意力集中,彷彿周圍的一切都已經不存在,大有古人王質觀棋,爛柯一夢的味道在其中。
鋒利的刀刃明明已經輕鬆的切下,菜也確實被切碎了,可是並沒有切斷!
那些被切成多段的菜之間,有著細細的經絡在連著,使其仍舊是一個整體!
若是說菜的經絡太過纖細,很難看清的話,那老爺子切肉的時候,陳錫康就看得很清楚了。
一整塊的肉很快被切小,但是肉與肉之間的無數細小經絡卻沒有被切斷,這等「隔山打牛」的刀勁讓陳錫康目瞪口呆!
不止一次見識過王馬刀法的霸道與凌厲,而此時見到老爺子竟然可以把那樣霸道的刀法控制得這麼出神入化后,陳錫康也終於理解了老頭子之前說,劍與刀,殊途同歸!
切完菜切肉,看著身邊眼中只有震撼,表情完全獃滯的人,老族長沒有打攪陳錫康,而是去到了灶台上炒菜。
震驚過後,陳錫康開始在腦海中一次又一次的回憶著老爺子切菜時的樣子,以及其切菜時對氣的把握,絲毫不為周圍炒菜所出現的動靜而打攪。
修仙習武,各有各路,各有各道,老族長這樣的手段,青光聖人並沒有教過也教不了陳錫康。
將飯菜都做好后,老金和孔靈依舊沒有回來,不過老爺子也沒有等二人,而是自顧自的先吃上了,至於陳錫康,還在發獃。
夜色傾下時,老金與孔靈才終於回來,而此時的陳錫康正搬了個凳子坐在院中發獃。
「靈姐,老金,你們怎麼這麼晚才回來了啊?」
「山裡來了兩個高手,我和孔姑娘去周旋了一下。」
「哦,飯菜我給你們熱著呢,快去吃吧。」
絲毫不為老金所說的高手而有所表現,陳錫康只是看著前方的大山繼續發獃。
看到自家王爺的不對勁之處,老金順著其視線看去,除了在夜色下變得朦朧的大山輪廓,什麼也看不到后,眉頭漸漸皺在了一起。
有影的存在,王爺應該沒有出事。
「孔姑娘,王爺這是不是體內的毒又犯了?」
「應該不至於,我今天早上才引導蠱蟲蠶食過毒素,而且爹也在,不會讓毒發作的,我們還是去問問我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