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以父之名
當陳錫康在垂青觀上一點一點的恢復著修為時,長安大明宮中的朝元會也終於迎來了結束,只是這一次的朝元會,終於讓天下的人們看出了端倪。
先是西陲的開國公提前帶著西陲諸將離開,接著又是東陵槐王之子當朝忤逆剛剛繼位的新漢帝,甚至發生了戰神之子慘死長安城外的事!
如此種種,絕對非比尋常!
在陳錫康與開國公等人離開后,大明宮中的緋議之聲雖然此起彼伏,但是心思透明者皆對此事閉口不談,而是繼續舉行朝元會,不過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是,在漢帝宣布退位,大皇子繼位時,東陵槐王之子竟然以自己父親名義,當眾向新漢帝宋恆求地要位。
夏春秋野心畢露,朝中之人對其的厭惡排擠之心比陳錫康還甚,剛剛繼位的大皇子又怎麼會答應這無理的請求,所以在聽到夏春秋的請求后,大皇子不出意料的當眾拒絕了。
然而令人出乎意料的是,在自己的請求被拒絕後,夏春秋直接當朝駁斥新帝宋恆的不是之處!
夏春秋雖提出給自己封賞的請求,但其醉翁之意不在酒,在自己的請求被拒絕後,以大皇子故意針對西陲,讓開國公心灰意冷,提前帶著西陲諸眾離開為說辭,大肆貶低其不是之處,想要讓其新帝的地位在諸臣的心中沒有那麼穩固。
對於夏春秋的冒犯,其雖然有不是之處,可口中所言,確確實實,畢竟在朝元會期間發生的事所有人都看在眼裡,嘴上不說,心裡卻明明白白。
朝中文武確實對西陲抱有濃厚的猜忌之心,但也不是全部,否則也不會有那麼多人要擁護二皇子上位,而且作為漢帝國的開國之人,漢帝在老一輩的群臣心中,還是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的,所以朝元會發生的種種,這些老臣可以將陳錫康身上的事都視而不見,但對於開國公,卻做不到如此。
陳錫康不學無術,無才無智,名聲狼藉,如淺庸雜草,所有的身份地位,全是以父之名而來,根本當不得一群經歷過風風雨雨的老臣的重視。
可是開國公不一樣,在過去那個充滿了血與火的戰亂年代,開國公是一眾老臣心中的英雄,所以一眾老臣從心裡敬畏開國公,可是這次的朝元會上,這些為臣多年的老人已經看到了大皇子宋恆不容西陲的心思。
開國公,曾經的強漢脊樑,可如今僅僅是一個朝元會,就有那麼多人對其失去了敬畏之心,這些老臣知道,強漢要變天了!
而在人們對新漢帝、開國公與槐王的事情議論紛紛時,另外一件同樣驚動了整個江湖的事也從長安城羽田家流出。
羽田隼慘死在長安城外,可到現在,羽田家依舊沒有找到真正的兇手,嫌犯倒是抓了不少。對於此,戰神羽田春風對外宣稱,凡可提供信息者,皆賞金千兩!
若是信息提供準確者,捉拿刺客后,直接封位鏢旗將軍!
千兩黃金,足以讓一家人的生活發生翻天覆地的改變,更何況是鏢旗大將軍這宮至五品的職位!
然而對於這位大將軍的瘋狂行為,新繼位的漢帝不僅沒有反對,反而十分支持。
羽田家時代以武將之身於朝中繼位,整個家族都為強漢立下了汗馬功勞,而且因為強橫的實力,深受敬仰,所以在強漢之中有著不小的名聲與地位,對於殺子之仇放縱不管,就是宋恆交好羽田家的表現。
城還是那座長安城,人也大多還是那些人,可是今年朝元會結束后,人們所討論的事卻不再是那些事。
強漢太平興盛這麼多年,平靜富裕的生活下人們已經幾乎不會在意國家之事。
以往朝元會結束,人們嘴中所討論的,大多是武鬥、墨斗、胭脂斗,可如今,雖也有人在對今年的三斗高談闊論,但這些多是未曾學書之人,而胸懷斗墨者,則是為自己所見的躁動局勢而憂心忡忡。
只是這些得不到證實的猜測只能留在人們心裡,因為強漢有著另外一件最重要的事,那就是新舊漢帝之間的退與繼。
新皇繼位,普天同慶,而強漢正處於盛世之下,更是四方萬民同樂,大皇子為得天下民心,甚至在繼位之初就昭告天下要親自巡視國土萬里,閱聞社稷之民的生活,欲為強漢百姓謀福。
宋恆剛剛繼位,百姓對其更多的是期待,所以已經繼位,其就做出了這樣的決定,這很好的回應了百姓的期待,使其更加受民重視。
不過弄出大動靜的不止是漢帝宋恆,朝元會結束后,回到東陵的夏春秋並沒有想陳錫康一樣銷聲匿跡,而是同樣大招手腳!
與漢帝宋恆的求得天下民心鞏固皇位和贏得滿朝文武的敬畏之心不同的是,夏春秋所在做的只是「招兵買馬」。
強漢之地施以郡縣之制而管轄治理四方土地與政要,國內大大小小一共有二十八位郡王,而夏春秋現在所做的,就是接連拜訪這些遠離長安的郡王。不過其並沒有盲目見人,而是把視線放在了燕京上。
燕京之於東陵,與江南之與西陲無異。
亂世之中,心有虎狼者不甘人下,所以借勢而起,可盛世之下,欲博得高位,做群臣之主者,必先使盛世而亂!
當漢帝宋恆與夏春秋皆在無聲的為自己謀名造勢時,陳錫康只是靜靜的在垂青觀上恢復著自己的修為,即便其對宋恆和夏春秋正在做的事情知道的清清楚楚。
西陲,乃孤家寡人也。盛世求安靠己,亂世求平也得靠自己。
西陲沐平城的陳府中,在陳錫康離開后,一眾大將軍也都回到了各自的鎮守的縣中,只是陳府並沒有因此而冷清下來。
現在的陳府上,除了於暗中行動的影子內閣每天都會有十多批暗嘆上報搜集到的信息,還有許多來自西陲各地的鍛造之人。
戰爭,不僅需要有勇有謀者,同樣需要金戈戰刃。
西陲男人,靠鐵養家糊口,家中男子多會弄些器具,身子板也紮實,而陳錫康現在需要的,就是這些有底子的人。
開國公雖然不是好金飾奢華之人,可是之前陳錫康為了為了盡量做到天下之人眼中的無用廢材,特意花了重金將陳府打造的富麗堂皇,尤其是日沉閣,因為是伏龍大謀士的棲居之所,也是陳錫康的唯一安靜之地,所以建造的更是豪侈。
因為要護住陳錫康的原因,以往的陳府與禁地無疑,而現在則已經沒有那個必要了,因為陳錫康已經完全沒有必要掩飾自己了。
在陳錫康的授意下,陳府的大門上換上了嶄新的對聯,字走龍蛇,鋒芒畢露,彎折之處,菱角分明,而此時的陳府外,來來往往的人流中,一個衣著簡單但身上卻有別樣精氣神的老者正負手看著門上的對聯。
作為府上為數不多的侍女,因為深受開國公與陳錫康的喜歡,此時的紅豆與小環都在門口處接應來人。
雖然知道自己接進府了的都是一些只懂鍛造技藝的人,但是紅豆與小環都知道,這些人對老爺和王爺都很重要,所以即便已經說的口乾舌燥,但見到人之後,臉上依舊溫柔恭敬的笑容出現。
「這位伯伯,請出示你的請柬。」
語氣溫和,態度恭敬,笑容怡人,對於到來的來人,紅豆的舉止十分端莊得體,若不是身上的一襲素衣,會讓人誤以為其是這府上的金貴之人。
聽到紅豆的話,來人同樣微微一笑,雖然在門后感受到了幾股隱藏起來的鋒利氣息,但是老人依舊面不改色。
來人正是之前一直在遠處看著陳府門上所貼對聯的老者。
「伯伯,府上有規矩,到訪之人必須持柬,否則一律不得入內。」
看到身前盯著自己的老人,紅豆再次恭敬開口。之前她就看到這個老人一直在遠處看個不停了,也不知是在看什麼。
「姑娘,我並沒有請柬,不過我也不入府中,我只想請問姑娘一件事,不知可否?」
「伯伯請講。」
聽到身前之人不是老爺邀請之人後,紅豆雖然已經想驅人,但見其舉止皆有清風之意后,還是和藹開口。
在府上待得這些年,紅豆見到的武道高人絕對不少,所以對於修為高深者,其有著敏銳的感覺。
雖然說不上來,但是紅豆絕對身前的老人很像那種得道的江湖高人。
「我想問姑娘,這門上對聯,可是出自開國公府上?」
知道身前的小丫頭很忙,得到許可的老者也不拖沓,立即問出了自己想問之事。
聽到這話,紅豆先是眉頭一皺,但還是開口說到:「伯伯,這門上對聯是王爺叫我寫了貼上去的,我就是這寫聯之人。」
原本心中就有些好奇,聽到紅豆親自說出自己就是寫聯之人後,老者的眼中短時有精光出現。
開國公的府上竟然還有這等未經雕琢的珍玉,是刻意如此還是無意為之?
心中雖然有這樣的疑問,不過雙手劍劍聖也沒有深思下去,有意還是無意,問過就知道了。
「姑娘,還請轉告開國公,就說雙手劍於承惠於門外求見。」
雖然年紀要比開國公年長,但是開國公作為強漢開國之人,有無數榮耀加身,而且早年也曾是武至神仙的恐怖存在,即便雙手劍聖在江湖之中有著尊高的地位,但此時用出求見二字,沒有任何不妥之處。
聽到身前的老者說出自己的名諱,紅豆心中猶豫了一下后,還是選擇上報老爺。
府上的高手絕對不少,老爺暫且不說,黎管家就很恐怖,老金也很強大,所以敢自報名諱的人,應該不弱才對。
雙手劍,應該是這老人在江湖中的稱呼了。
偌大的江湖,魚龍混雜,一些強者總會被冠以各種各樣奇怪的稱呼,以此來顯得出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