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墜海
度芊眉頭倏忽皺起,躲過他的手。
男人卻低笑了一聲,身影一閃幾乎化為一道殘影,突然出現在度芊身後,度芊一時不防,竟就被他如此扼住喉嚨。
「月默,跟你的小女朋友說再見吧。」他挑眉。
「砰!砰!」突然響起來兩聲槍響!
男人手部中槍讓度芊有了可乘之機,她抬腿一個漂亮的后踢,將他們之間拉開距離。
沈錦書微喘著爬起來,滿意地看著被他打中的男人和Ralph,低聲嘲笑:「上學的時候,我老婆教過我一個道理——永遠不要輕敵啊。」
「三弟!沒時間了!我們先撤走!」Ralph沖著男人大喊道,臉上竟然露出了焦急的神色。
白影琦也中了子彈,捂著肚子艱難地開口,「快點!把她帶走!」
這會船上幾乎是兩敗俱傷,就連沈錦書都中槍了,遑論其他人。
繼續糾纏下去,只怕警方的人來了,他們三個就真的跑不掉了。
想到這裡,男人忍著手上的痛,伸手就要去抓度芊。
月默這會兒才算真正意識到他們的目的,眸子里泛著和外表不符的寒光,伸手將度芊拉過來,另一條腿直直地踹在男人的手臂上。
「月默你瘋了嗎!」度芊看著他狠厲的動作,不由得急切地喊道。
不僅是度芊,就連那個男人也覺得月默瘋了。
「瘋子。」那男人低吼道。
話音還沒落下去,月默突然有是一記飛腿過來,跟他扭打起來。
跟之前遲緩的動作不一樣,月默每一招都下了死手,彷彿身上沒有傷一樣,男人都漸漸吃力起來,他看著度芊,手起手落之間,撿起地上那把槍,對著度芊就要扣下扳機。
突然月默的攻勢頓了頓。
Ralph也頓住,生生受下沈錦書的一腿,白影琦不約而同地慌亂了一下,瞳孔微縮,急忙喊:「三弟!快跑!」
他們言語之間,沈錦書直接用手槍柄在Ralph頭上來了好幾下。
Ralph昏了過去,而白影琦哪裡是沈錦書的對手,沒十招就被撂倒了。
被叫做「三弟」的男人愣了愣,似是不解他們為什麼突然這麼喊,可看著白影琦和Ralph都倒下了,不由得心中急切,心念所至,扣下了扳機。
男人反應比他更快,在他小腹上重重一擊,整個人竟壓了上來,他連連後退,被月默壓到欄杆上。
月默卻並沒有鬆開的意思,在他身上連續好幾下,最後作手刀在他脖子上一砍。
他脖子一歪,沒了動作。
月默深吸一口氣,緩緩地舒了出來,回頭跟度芊對視上。
度芊鬆了口氣,眼眶已經紅了,眼淚止不住地往下砸。
這一塊的欄杆有些低,這個角度剛好讓他沒有辦法支撐,搖搖欲墜之間,月默伸手將他拉住,想要拽回來。
他應該交由法院來判罪,而不是就這樣死去。
那些被他偷走的時月,他都應該為此付出代價。
月默用力之時,他竟然睜開了眼,露出詭譎的笑容,抬腿在月默的傷口上重重一踢。
所有人都沒看清楚發生了什麼,月默竟然和那個男人一起掉了下去,直墜海面,「撲通」一聲,沒了動靜。
度芊只覺得心臟有那麼一瞬間停了。
緊接著,是從未有過的害怕,所有的血液都像是倒流了,讓她根本沒有辦法去思考了。
度芊滿是慌亂地衝過去,海面上已經沒有了動靜。
天邊的黑暗倒映在海里,所有的,所有的一切都被這片黑暗吞噬,包括她。
度芊幾乎站不住腳,忘了哭,也忘了笑,忘了任何的表情,只微愣著搖頭,「不可能……月默!月默!」
她近乎尖叫出聲,步子慢慢往前,像是沒有退路一般。
沈錦書見狀,虛弱地坐起身,厲聲喊道:「度芊!你冷靜一點!你不要想不開!你這條命是月默換來的!」
是月默換來的。
這幾個字就像是在她腦中放了一個炸彈,頓時摧毀了一切。
她腳步停了下來,爆發出一聲尖叫,隨即嚎啕大哭,撕心裂肺的哭聲讓沈錦書都忍不住閉了閉眼,撫上手腕上不起眼的皮筋。
我們都對愛有不同的定義,有些人是想著只為你好,有些人是想著只要你好。
無論是哪種,都值得我們去回應,因為你遇見了一個人,總迫不及待地想將你融入自己的生活里,滿心滿眼,都是對你的好。
人生,聽上去很長,又能有幾個秋?
別讓誤會衍生出遺憾,在失去以後,以痛吻上往後每一個被遺憾填滿的秋天。
「滴。」
不知道是誰的手錶響了一下,凌晨五點鐘了,天邊的墨色也不知何時變成了深藍色。
度芊昏倒在甲板上。
那個被期待的黎明,又有幾個人等到了呢?
度芊醒過來的時候,是躺在病床上,落地窗沒有被拉上窗帘,陽光透進來落在她身上每一處,且無比刺眼,讓她幾乎睜不開。
醫生就坐在她邊上,還有一臉焦急神色的翟菲。
她動了動嘴唇,竟然發不出任何聲音來,急得她吃力地抬起手臂輕輕揮,跟醫生打著手勢。
醫生見狀,皺眉:「在找那個墜海的男人嗎?」
這是度芊被抬上擔架的時候,那個中槍的男人跟她說的。
度芊拚命點頭。
「很抱歉,」醫生搖了搖頭,「我這裡暫時還沒有得到他任何消息。」
她沒有把話說完,度芊卻聽完了。
什麼沒有任何消息。
分明就是……沒有找到對不對?
度芊沒有說出口,卻還是扯出來一個苦澀的笑容來。
是她……是她害了他……
她輕輕地靠在床頭,盯著窗外的枯枝,不再作任何反應。
樹葉枯萎死亡了,來年開春,枝丫仍舊會發芽,路過幾個繁瑣的月份,迎來夏季,枝繁葉茂。
可是心死了,要如何才能夠發芽?
翟菲見著她這副魂沒了的樣子,心底到底也是不好受的。
情況她了解得並不全面,只得輕聲安慰她:「度芊,月教授會沒事的,我們都還沒有放棄,你又怎麼可以放棄呢?」
她盯著度芊的背影輕輕地嘆了口氣,「一天沒吃東西了吧,我去給你買點熱的吃掉。」
眼淚砸在枕頭上。
病房裡除了她沒有別人了。
她輕輕地用口型說:「好,我不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