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她的下巴突然被手指挑起來,他溫潤的指尖將溫度直接傳遞到她下巴和臉上,她來不及反應,被迫直視他墨色的瞳仁,眸底的笑意掩蓋不住一閃而逝的促狹。
他看著她的眼睛,又輕輕地重複了一遍,「度芊,除了你還有誰?」
不同於之前那句帶著戲謔的語氣,這句話,分明是帶了繾綣纏綿的意味,每個字在他嘴裡就繞了絲絲情意。
度芊腦子裡昏昏沉沉的,他曾經許許多多的言語再次闖進她的腦海里。
很多年前。
他說,度芊,我看你挺銻的。
他說,度芊,你是傻子嗎?
他說,度芊,你要對我負責。
而現在,此時此刻。
他說,度芊,除了你還有誰。
牽出來的不僅僅是美好的回憶,還有那些接踵而來的悲傷。
眼前的景物朦朧起來,度芊吸吸鼻子,揮開他的手,「我沒空陪你玩撩妹的遊戲。」
她說完,也不給月默說話的機會,率先坐進了警車裡。
月默看著她的背影,臉上的神情沉了一瞬,嘆了口氣,走過去上了車。
錄完筆錄回到家已經是傍晚了,度芊沒有回房間,而是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擰眉思索,盯著忙前忙后的月默,突然開口道:「你今天給警察看的那個首飾盒子,不就是——」
她沒說完,月默聞言看向她,點了一下頭,也沒挑明。
默契涌動在無言之中。
度芊收回目光,繼續道:「你不覺得很奇怪嗎?」
「什麼?」月默洗完手坐回沙發上,抿了口水。
「這起案子,犯罪行為人有兩個很明顯的疑點,一個是沒有盜竊很貴重的財物,卻把那麼多人的門都撬了。」度芊皺著眉頭,一副思考的樣子,「如果是我,我一定會選擇去門口那些付完錢推著購物車的人去順比較容易得手,撬車門太低級了,太容易被人發現。要是我我就會用開鎖那種方便的東西,而不是暴力行為撬鎖。
「整件案子看下來,都像是一場低智商犯罪,第一時間會讓人聯想到學歷低這個特點。原始暴力的撬鎖,隨手順走的便宜物件,就像是剛剛我們錄完筆錄以後,那個警察說的一樣,『偷到你的首飾真是瞎貓碰上死耗子了』,因為它看上去像是低智商犯罪,所以大家才會把僥倖安在這個小偷身上。
「可是細細去看,一切好像又有指向性,這就是另一個疑點。犯罪行為人偷這麼多東西,只有你的車子上被偷了這麼貴重的東西,合理嗎?表面上似乎挺合理的,可那些被偷的車子上有賓利,還有勞斯萊斯,車上很多東西肯定都會比你用首飾盒裝好的首飾看上去貴,我還看見其中有人放了明碼標價的卡地亞的手鐲在座位邊上,卻只失竊了很普通的東西。
「給人一種就像是新手不敢多拿一樣的感覺,但是你裝好的首飾卻被偷了,這個時段人肯定不少,撬門已經是夠大膽了,怎麼可能反反覆復地翻,所以才會有很多人只是被順走了一些生活用品,可是這和你放在夾層里的首飾是相悖的,甚至在拿之前還有可能打開看了一下裡面的東西,才決定拿走的。」度芊越說眉頭就皺得越緊,「說不定,就是沖著你來的,他可能一早就看到你買了那些,然後放在了車裡,又盯梢著你,找尋機會,並且在用撬門這種張揚的方式對你或者說是對警方進行挑釁,他的智商說不上低,甚至可能比其他人高,年齡應該不大,20歲到29歲左右,身高也不高,應該只有170左右,不會超過175,不然那片區域就算人少也很容易被人注意到並且抓住,跟你有什麼過節,他還篤定警察抓不住他,或者說他還有別的後路。」
度芊說完,長舒一口氣,看向月默,「是不是你什麼仇家啊?」
月默笑了一下,手指在手機上敲了敲,揚唇道:「猜對了一半。」
度芊訝然:「你早就知道是誰?」
月默把手機在指尖轉了一圈,挑眉若有所思地點頭,「猜到了,只是沒有證據,而且他應該暫時不會被抓住,他這個人,狡猾噁心,極有可能拉一個人出來擋槍,逍遙法外。」
「啊?那就沒辦法抓到他了嗎?」度芊不解地問道,「這人到底什麼來頭啊,還可以這樣!」
「來頭倒沒有多大,在國外的時候沒少做這種無聊的事情,這次怕是要栽跟頭了,這裡可是華國。」月默把手機扔到一邊,對著度芊揚起下巴,「把我今天在車上讓你拿的那兩個東西給我。」
「哦哦。」度芊聞言轉身去拿起邊上的包,拿出和那兩個失竊首飾一樣的首飾盒,遞給月默。
「他們真正想拿的,是這個。」月默接過來,打開了兩個盒子,在她眼前晃了晃。
今天上午。
「把你包借我一下。」月默說道。
度芊把包遞給他,卻忍不住問:「要我包做什麼?」
「幫我暫時保管一下這兩個東西,好不好?」月默拿出剛剛歐陽教授給的兩個首飾盒。
本來也不是什麼大事,度芊就答應了,沒想到回來車子就被盜了。
這也是為什麼,當月默把手機里首飾盒的照片給警察看的時候愣了一下的原因,也是她剛剛想問的問題。
盒子里就是兩個手鏈一樣的東西,簡約中性,看不出什麼特別。
「這個比那兩個貴嗎?」度芊不解。
「這是GPS,我們兩個只要隔了五百米就會亮紅燈,我們兩個離的越近這個光就會越白,而且有信號發射功能和報警功能,直接聯繫公安系統。」月默說著從裡面拿出一條,執起度芊的左手腕,「戴好了,裡面還有一個晶元,關乎了很多重要的東西。」
「知道了。」度芊好奇地晃了兩下手腕,就見他自己三兩下給自己戴好了。
嘖,直男。
度芊盯著手鏈看了片刻,忽然又問道:「既然如此,你給我拿著豈不是更不安全?」
「不會,他們的思想觀念的問題,對於他們而言,關乎性命的東西都不會交給身邊信任的人,他們算不准我會把命都給一個人。」
他說著,黑眸點綴著星空,彷彿整個星海正在流光溢彩,讓人沉淪得沒有出路。
有些人就是這樣,一個眼神就溫柔得似春風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