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度芊發燒了。

  月默臉色沉了沉,摁住她的肩膀起身,「你先別動。」

  他說完長腿一邁,轉身離開走向房間里。

  度芊整個人有些暈乎乎的,盯著他的背影腦子裡一片空白,眼淚突然就落了下來。

  白影琦一看慌了神,起身走過去:「怎麼哭了啊度芊?」

  她的手放在度芊的額頭上,頓時皺眉。

  「度芊,你是不是發燒了?」

  她剛說完,身後突然有個男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她轉頭一看是月默,手裡還拿著一隻額溫計。

  男人皺著眉頭,語氣倒是客氣:「麻煩讓一下。」

  白影琦反應過來,立刻給月默讓開。

  月默蹲下來,單膝落在地上,眉頭擰得更緊,抬起手指腹抹去她的眼淚,聲音柔和下來:「怎麼哭了?很難受嗎?」

  像是找到了一個突破口,度芊壓抑著的哭聲大了些,淚水不要錢地往下掉。

  月默眸子里透著擔憂,單手貼著她微熱的臉,在她額頭上測了兩三次,都是在三十八度左右,是發燒無疑了。

  節目組的醫護人員立刻趕過來,一陣判斷以後正打算對症下藥時,月默攔住了他們。

  「她對很多藥物都有過敏反應,我們自己帶了葯。」月默再次起身,「我去拿一下,還麻煩你們幾位等一下。」

  月默說完正要走,腰間突然就被人抱住了。

  「月默……」度芊濃重的哭腔帶著幾分迷糊,「你別走……你別走好不好?」

  他整個人像是被雷震了一下,愣在原地好幾秒鐘,墨色的眸子似乎更深了,白皙的手下移握住她的手,回身蹲下來抬頭看著她,聲音輕飄飄的,卻無比堅定。

  「好,我不走。」

  原來她的挽留,還是可以讓他所有的決定都在一念之間無條件地偏向她,甘之如飴。

  他不走,但總得有人幫忙去拿。

  隨行編導還是了解他們房間的,月默簡單地說了一下,編導很快找到了藥箱。

  度芊靠在椅子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偏偏鼻子還是堵的,更是狼狽起來。

  白影琦幫忙給度芊打了盆熱水給她洗了個臉,幾個隨行醫生研究了一下幾款感冒藥以後選了兩種出來給月默。

  夜色悄無聲息地想要入夢了,大燈被打開,周圍一片都被照亮。

  月默彎腰把度芊抱起來,後者趴在他的肩頭環住他的脖子抽抽搭搭。

  隨行編導把醫藥箱送回了房間,又幫忙打了兩盆水進來,月默浸濕了一條毛巾敷在度芊的額頭上物理降溫。

  月默看了眼窗外,轉頭對隨行編導道:「今天謝謝你了,你先去休息吧,度芊這裡我可以,她以前也有發燒不肯去醫院的情況,我都應付得過來。」

  「沒事沒事!」編導擺擺手,笑了笑:「那你和度老師有什麼事都可以叫我的。」

  「嗯,麻煩你了。」

  編導正要走,月默突然想起來一件事,連忙出聲問道:「可以問一下後勤還有準備被子嗎,能送兩條過來嗎,我怕她晚上會冷。」

  編導聞言出去問了一下,後勤組的人二話不說就搬來了兩床厚被子,其實也不是特別厚,跟度芊現在蓋的那床被子是差不多的厚度。

  房間里沒有人了。

  月默脫下度芊外面那層迷彩服,又開始脫她的毛衣和加絨的褲子,最後度芊的身上只剩下一件純白的毛衣和一條不長的褲子。

  月默攏了攏度芊身上的被子,看著她通紅的臉嘆了口氣。

  是他考慮不周了,度芊本來就容易感冒還不容易好,來這種地方,再怎麼注意得病的幾率也大得很。

  「月默……」度芊睜開眼睛,突然出聲,沙啞的聲音里透著幾分奶聲奶氣,眼底有些霧氣。

  月默握著她的手坐在床邊,看著她難受的模樣不禁皺眉,「還難受嗎?」

  度芊再次閉上眼睛,眼角劃過眼淚,嘶啞的聲音帶著哭腔:「……我有一點點想你。」

  「我已經回來了。」月默握緊她的手,眉宇間是不比她少的難過,鄭重其事般:「度芊,我回來了。」

  「你還會走……你肯定還會一聲不吭地離開……你就是故意的……你就是故意……故意讓我那麼喜歡你以後轉身頭也不回地離開……」度芊說著,大抵是到了傷心處,如鯁在喉,哽咽得愈發深重,幾乎有些說不出來。

  「這次不走了。」月默把她抱起來靠在肩膀上,「這次真的不走了。」

  度芊卻沒回這句話,還在抽泣著說的剛剛的話:「我跟你表白的時候那麼多人都覺得我是個笑話,但是我打了……打了他們的臉……結果……結果咱倆在一起沒有一年你就離開了……他們面上不說……心裡指不定嘲笑死我了!

  「你從來就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你跟我說我煩人,說我不討喜都可以,但是你竟然跟我說分手,轉身就離開了。

  「月默,你沒有心嗎!我再也不要喜歡你了!」

  「對不起。」月默摟緊懷裡哭得接不上氣的女人,埋首進她的脖頸里,語氣加重:「對不起……」

  可是「對不起」真的有用嗎?

  就正是流星花園裡道明寺那句話,「對不起有用的話,還要警察做什麼?」

  那些過去的事情,對不起從來是沒有用的啊,只一味地說對不起,和弱者又有什麼區別。

  但當初的我們都太年輕了,在感情里,大家都曾是弱者,都曾用錯誤的方法小心翼翼地保護著這一顆脆弱敏感的自尊心。

  其實初衷是沒錯的,我們沒有必要因為一段感情單方面的去送出自己所有的自尊,讓自己彷彿赤身於人前。

  如果真的走到這步,那麼請相信,廉價的從來都不是你,而是這段感情。

  親愛的你,我知道易逝的時光不會再找回來,那些傷害也不會避免,櫻桃紅了會落,芭蕉綠了會在某個不為人知里泛黃。

  但我希望我們都能再勇敢一點,而你只需要一點點就好,因為剩下的我來走。

  「度芊……」他將女人緊緊地擁緊,彷彿融入骨血之中,「我愛你,但不僅此而已。」

  他突然想起她曾經在雪夜裡念給他一句詩,一直到如今都讓他記在。

  她說:「願得一心人,白頭不相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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