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我的心太亂
Sunny伸出手攔住了一輛剛好路過的計程車，計程車司機沒有因為兩人渾身濕透就拒絕兩人上車。
Sunny在後排，顧圖坐在副駕駛，司機也沒有認出Sunny，反而覺得這是兩個凌晨都不睡覺跑到外面來吵架的特殊情侶。
南韓的計程車司機大叔總是特別健談，大叔邊調節雨刷邊開口問道：「吵架了？」
神情恍惚的顧圖有些沒有反應過來：「莫？」
司機大叔露出泛黃的牙齒，如同看穿一切一般的說道：「哎一古，其實你到了我這個年紀的時候，就知道哪怕吵的再狠都沒關係，因為互相心底都有對方，所以怎樣都分不開的。」
Sunny擰了擰濕透的頭髮，尷尬的開口道：「阿造西，您誤會了，我和他不是情侶。」
司機大叔豪爽的笑道：「你當我不知道嗎？你男親剛剛透過車內的反光鏡瞥了你好幾眼呢。」
被揭穿的顧圖下意識摸了摸鼻子，這個動作已經被他養成了習慣，眼神也再一次偷偷瞥向Sunny。
「看樣子，你們剛在一起不久吧，其實我和我妻子也是初戀，那時候我也不懂怎麼關心她，她為此和我吵了不少次，差點就和我分手，可是有一次夜裡她犯病，當時我們在鄉下，離診所有十幾公里的山路，我一路背著她兩眼摸黑走著崎嶇的山路去醫院。」
「我都不知道我哪裡來的體力，只記得當時心裡特別著急害怕，你們體會過那種最親近的人離開的感覺嗎？我當時一直在祈禱希望我妻子沒有事情，甚至用我自己的命去換都可以。」
Sunny和顧圖都沒有打斷司機大叔的話，安靜的當一個傾聽者。
「後來我妻子就沒有再說過一次我不關心她，其實真正愛你的人，是從各種行為細節里表現出來的，甚至為愛的人付出生命都可以。」司機大叔越說越起勁。
「兩個人相知相遇相戀不容易，所以不要輕易分開啊。」司機大叔語重心長的勸道。
雨開始逐漸變小，大叔看了眼沉默不語的顧圖也知趣的不說話了，車內的氣氛也開始沉寂了起來，只能聽到雨滴打在車玻璃上的聲音。
「小姐，目的地到了。」許久后，司機大叔緩緩的停下車輕聲提醒道。
靠在車窗上發獃的Sunny回過神說道：「內，麻煩你了，大叔。」
Sunny說完后就打開車門，剛準備放下腿走下車卻停住了動作，偏過頭對著也想一起下車的顧圖說道：「你不用送我了，麻煩你了，顧圖xi。」話音剛落便走下車關上車門，快步離去。
車內，顧圖的手停留在半空，猶豫了一會後，才心亂如麻的收回了手，目送Sunny離去。
「小夥子，去哪？」大叔也沒有多問，耐心的詢問道。
「大叔，我能抽根煙嗎？」顧圖黯然道。
司機大叔一愣，隨後理解的點點頭：「抽吧，抽我的，口感烈一點，會舒服一點。」大叔邊說邊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包煙，遞給了顧圖一根，也給自己點上了一根。
司機大叔深吸了一口煙，搖下車窗，左手放在車窗檻上，眯著眼睛看著遠去的Sunny。
顧圖點上了煙，濃烈辛辣的口感嗆的他咳嗽了起來。
「慢慢抽，這煙啊，得細細品。」大叔好心的拍了拍顧圖的肩膀寬慰道。
「很喜歡嗎？」大叔吐出一口煙圈突然問道。
顧圖靠在座椅上，視線看向車頂，不否認的點點頭：「喜歡，喜歡到骨子裡。」
「那就去追啊，不要後悔。」大叔直接將手裡的煙蒂丟到窗外，放下手剎拉起檔位就想開車追過去。
顧圖急忙按住了大叔的手，搖了搖頭道：「不用了大叔。」
大叔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感覺，繼續勸道：「你真的不怕後悔嗎？」
顧圖凄涼一笑：「本來就沒有在一起過，又有什麼資格去後悔呢，走吧大叔，去大寺洞的富林公寓。」
大叔看著顧圖的神情也不是作假，嘆了口氣，踩下油門往大寺洞開去。
……
富林公寓就是金孝淵的家，也就是顧圖昨天剛搬來的地方，付了車錢下車的顧圖，邁開沉重的雙腿慢慢的朝著金孝淵的家走去。
現在的他不知道怎麼面對金孝淵也不知道未來怎麼面對Sunny，剛剛在江邊的情景畫面不斷浮現在他的腦海，揮之不去。
突然，顧圖蹲下身抱著腦袋，面目猙獰，雙眼都開始布滿了血絲。
痛，頭突然痛了起來，夾雜著悲不自勝的內心情緒，顧圖甚至差點感覺不到自己的存在，漆黑無比的環境里，他就這樣蹲著，不斷縮緊自己。
良久，稍微好些的顧圖艱難的站起身，佝著身子，腳步虛浮的繼續走著。
金孝淵的家門外，顧圖無力的扶著門把手，充斥著血絲的雙眼失神的看著密碼鎖。
「又是猜密碼啊。」顧圖嘶啞的說道，隨後用著濕漉漉的左手按下0805，密碼鎖的顯示燈是紅色，密碼錯誤。
顧圖又按下0922，還是紅色的顯示燈，密碼依舊不對，再次按下幾組數字，還是錯誤。
顧圖嗤笑一聲，背過身靠著門旁的牆壁緩緩的滑落到地上癱坐著，空落落的心裡似乎失去了很重要的東西呢。
陰森無光的走廊里，一縷白煙飄起，黑暗中的火星點格外亮眼，而一陣陣悠長低沉的呼吸聲證明著這裡存在著一個人。
顧圖的左手夾著煙，身旁已經散落著不少煙頭，他有些口乾舌燥，卻沒有力氣去起身，眼皮疲憊的垂著，如同奄奄一息的病人。
……
陽光照進客廳，撒在沙發上，金孝淵皺著眉頭睜開了雙眼，撓了撓頭髮從沙發上坐起，稍微清醒了一下，環顧了一下四周，不像是有人回來過的痕迹。
金孝淵失望的自言自語道：「一個晚上都沒有回來嗎。」
片刻后，金孝淵終於發現了自己掉落在地板上的手機，彎下腰撿起地上的手機，她發現了顧圖發來的消息。
「莫呀？原來沒有忘記我啊。」金孝淵眉開眼笑，「但是怎麼一個晚上都沒有回來呢。」
有些擔心的金孝淵糾結了一會後，決定打個電話問問，電話里顧圖的手機鈴聲響起，這一瞬間，耳尖的金孝淵聽到了門外好像響起了同樣的鈴聲。
金孝淵放下手機，側耳傾聽，疑惑道：「是我沒有睡醒嗎？門外怎麼也傳來一模一樣的鈴聲。」
有些好奇的金孝淵，掛斷電話走向玄關的大門，透過貓眼並沒有看到什麼，於是打開了門，探出頭一看。
「哦莫！顧圖！你怎麼躺在這裡！」金孝淵看到了癱倒在走廊上似乎昏迷過去的顧圖，連拖鞋都顧不上穿，赤著腳急忙走出去蹲在顧圖面前，小心翼翼的搖著顧圖。
「醒一醒，你怎麼了？不知道密碼嗎？傻子嗎，怎麼不知道打電話和我說一聲，怕打擾我嗎？」金孝淵語氣焦急，眼神里充滿著心疼。
顧圖感受到了金孝淵的呼喚，迷迷糊糊的睜開眼，卻是一陣天旋地轉，重新閉上眼，忍著頭暈目眩嘶啞無力的開口道：「是元宵啊。」
「你怎麼了？顧圖。」金孝淵第一次看到顧圖虛弱成這個樣子，眼眶都止不住紅了，一地的煙頭說明了顧圖這一晚上過的很不容易。
「米啊內，是我忘記告訴你密碼了，密碼其實是我們第一次見面的那天日子啊，我以為你猜的到的。」金孝淵慌忙的解釋道。
顧圖用盡渾身的力氣泛起一些笑容安慰道：「肯恰那，我只是有些累了。」
金孝淵下意識的摸了摸顧圖的額頭：「哦莫！好燙！你發燒了！我帶你去醫院。」
顧圖看著明明沒有睡好，面露疲倦卻紅著眼眶非常擔心的自己的金孝淵，充滿愧疚的開口道：「對不起，讓你擔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