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大智慧者
「你修佛？」看李修緣如此，天小稻問道。
「不修。」李修緣搖搖頭。
「你信佛？」天小稻又問道。
「不信。」
「那你為何如此？」
「我信六道輪迴，信天道法則。」李修緣說道。
「所以你只看，只祝福，卻不說。」
「你真是個怪人。」天小稻搖搖頭。
「從小時候起，就有無數人這樣對我說過了。」李修緣說道。
「那你在意嗎？」
「不在意，他們如此說別人，我不覺得是在羞辱我，但是他們自己卻認為這是在羞辱我，所以，他們終有一日，會被懲罰，會被別人羞辱。」李修緣淡淡的說道。
「你還說你不修佛。」
「我只是正巧和佛門的思想有些重疊罷了，難道他說一是一，我說一也是一，我就必須是跟著他學的嗎？」李修緣反問道。
「.……」天小稻沉默了。
旁邊的白骨兒一臉懵逼的看著兩個人打啞謎，然後時不時看對面一眼，這位公子長得挺.……親近人的。
良久之後，天小稻才說道，
「不愧是你，濟公。」
「什麼？」李修緣一愣。
「沒什麼。」天小稻搖搖腦袋，心中敬佩不已，果然是能在歷史上留名的傢伙。
誰說和尚都傻來著，這位可是聰慧到了極致。
那和尚們的老大，兩聖人，三世佛，又該是何等的智慧？
三清也必定不簡單啊.……
「天黑了，今天晚上遇害的人不少，可惜了，這些人，父母妻子供養他們讀書，卻因為一時的衝動，而喪失了自身。」李修緣看著天空，感嘆一句。
天小稻看向外面，的確，天已經快要黑了，這裡已經到了晚上。
聽了李修緣的感嘆，他說道，
「你不是旁觀六道因果嗎？」
「的確，但人終究是會有感情的。」李修緣說道。
「若是你有力量，你會想要幫助他們，也就是對抗六道因果嗎？」天小稻拋出一個很致命的問題，想要難住李修緣，也想要看看他到底通透到什麼地步。
「呵呵。」李修緣淡淡的笑了一聲，然後說道，
「兄台問這句話之前，首先要搞清楚因和果。」
「世界先有因，才會有果，換句話說，果的出現是必然的，因則是偶然出現的。」
「別人的惡果，或者是善果，為何要去阻止？」
「若是被無辜傷害，或是被無辜結下惡因，我有力量的話，又憑什麼不去阻止？」
「日行一善，便為善人，日行百善，便為佛陀。」
「李修緣卻不想日行多少善，若有因，若有力量，不用心想，便會去做，至於行多少，只在能力範圍之內罷了。」
「不愧是你。」天小稻第二次感嘆了。
也不知道那個傳說中的和尚，唐僧又是怎麼樣的人物了。
若是佛家都這樣的子弟，又怎麼會讓看小說的人討厭呢，又怎麼會在天小稻心中種下對佛家不爽的惡因呢。
「那人.……」李修緣突然一愣，看著天小稻的背後。
天小稻轉過頭去，看到一個身穿藍色卻洗的發白長衫的年輕人，面相老實憨厚，懷中摟著一個美妙女子。
可惜天小稻眼睛微眨，那美妙女子便變成了一隻母豬，看上去又似家豬，又似野豬，雙牙很長，泛著森寒光芒。
「哎，那人是我的同鄉，本是一起去趕考，卻沒想到居然在這裡見到他了。」李修緣嘆息口氣。
「很可惜嗎？」天小稻問道。
「那人從小父親死了，母親擺茶攤，帶著他和兩個妹妹與一個弟弟長大，家裡就他讀書，兩個妹妹後來賣了一個，為了讓他交上束脩。」李修緣慢慢的講述著，
「弟弟比他小兩歲，給地主家放牛，後來不知怎麼的，牛死了，地主家人將他打死了，官府來人，卻被十兩銀子打發了。」
「第二個妹妹，十二歲的時候，許給了鄰村的劉家，那家人在城裡有個鋪子，看中了這女孩，將她取回了家，還可以豐厚的彩禮。」
「第二年，那女孩子難產而死，孩子也沒有保住。」
「年齡太小了，禽獸。」天小稻不高興的說道。
「這些，醫生何嘗不知？」李修緣看了天小稻一眼，說道，「可天下男子，皆喜歡年幼女子，王公貴族，皆是如此，御醫不敢說，醫生不敢提，全天下，便誰也不知道這個簡單的道理。」
「好不容易他考上了秀才，母親卻被路過的江湖人士，因為所謂的正道追殺魔道，兩人交手誤傷了平民，死了四個人，其中他母親，便是被那正道人士一刀砍成兩半。」
「當時很多人都看到，那魔道修士用人體做盾，那正道修士卻一劍不曾留情。」
「世道何其亂。」天小稻嘆息口氣，和後世相比，這個時代，也真夠混亂的，到處都是妖魔鬼怪，又有宗族朝廷欺壓，還有所謂江湖人士，普通人想要在這裡活下去，真的困難，還創造力？能平安一輩子不錯了。
這就是為什麼後面天道要把人間界分開，讓妖魔鬼怪神仙佛都再也干擾不到人類了。
「後來我與他交流幾次，請到府上，也有一些資助，他因此結緣了我府上的侍女，我便答應他，若是能考中秀才，我便將侍女賞賜給他。」
「後來他考中了，侍女便跟著他離開了，依舊是供著他讀書，白天給人做些零工，晚上做些女紅，每次逢場去賣了，還能給他買點紙筆墨硯。」
「兩人雖然艱苦，但好歹挺過來了，可如今，到了要考試的時候，他卻出現在這裡……呵呵，真是.……造化弄人啊。」李修緣嘆息口氣。
「你不去阻止嗎？」天小稻問道。
「不敢。」李修緣搖搖頭，
「在這裡，即便見識到再苦難的人，也不能施以援手，最多勸說，而能在此時被勸說的人，本就不會出現在這裡，若是出現在這裡，勸說也是無用。」
「而且，此處除了我等文弱書生，皆是妖魔鬼怪，兄台砸了他們的場子不怕死？」
「你既然知道這裡是鬼市，又怎麼敢來？」天小稻問道。
「不知為何，從小到大，只要我不交惡他們，他們也不會隨意傷了我，正如兄台，你有膽量進入這裡，相比也是有奇異之處吧。」李修緣說道。
「沒錯。」天小稻點點頭。
這是那個鼎鼎大名的李修緣，羅漢里的武鬥派轉世，就算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那身上的智慧佛光，都嚇得一般的小妖怪根本不敢動，他身上標榜著『我是佛門大神轉世』的氣息，就跟黑暗中的大燈泡一樣刺眼。
「不過你有一點沒說對。」天小稻說道。
「什麼？」
「我之所以來這裡，是因為他們碰我一下，就得灰飛煙滅，所以，做你想做的事情吧。」
「.……」李修緣愣了一下，然後拱拱手，
「多謝。」
李修緣站起身，來到那人面前，
「李兄，好久不見。」
「哎，李兄，真是巧啊，你也來逛街。」李秀才有些尷尬的將手從旁邊妖怪身上拿下來。
「馬上就要考試了吧，李兄不在客棧溫書，怎麼來這荒郊野地尋歡作樂？莫不是忘了家中妻子的期盼了？」李修緣笑著說道。
「哎，哎，李兄，不要誤會，我今日讀了一整天書，只是現在出來休息片刻，之後還會回去繼續溫書的。」李秀才說道。
「那李兄就此離去吧，此處不可久留。」李修緣說道。
「好好，那我先離開了，李兄，考試時再見。」李秀才轉身離開，卻依舊拉走了那妖怪。
「哎。」李修緣嘆息口氣，上前兩步，一把將李秀才的手拽下來。
「李兄，你這是何意？」李秀才十分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