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西王母
天小稻踏前一步，來到近前，終於看清這女仙之首的模樣，只是下一秒，他就很沒有出息的呆住了。
該怎麼形容她的美麗呢？
無法形容，無法描述，甚至於讓人無法思考。
即便是天小稻，在這一刻，都是大腦空白，只是呆愣著，很沒有禮貌的直直的盯著西王母。
西王母也不惱，只是掛著淡淡的笑容，這種眼神，她見過太多了。
她只著一件淡色長裙，身高二米九八，傲然而立，卻不盛世凌人，嘴角含笑，竟是親切溫婉。
她之身材曲線，為衣裙所擋，然她之容貌，卻沉淪六道，墮三界眾生，惑天下之萬靈，使眼不識人、口不辯美、耳不聞聲、鼻不進味、身無感觸，正如此時呆愣之聖人。 ……
天小稻不知道心臟停了多少次，終究醒了過來，卻感覺雙腿發麻，腳心抽筋，頭疼臉熱，雙眼干涉，腹中飢餓，喉嚨乾涸。
「抱歉，是我失禮了。」
西王母一直未曾離開，天小稻回過神來，先拱了拱手，即便是臉皮厚如他，也覺得太過於失禮了，人家可是七個孩子的媽了。
「聖人不必如此，是弟子的過錯，怠慢聖人，」西王母說道，然後又微微側身，然後伸手作請狀，說道，「聖人，請。」
下一秒，兩人出現在崑崙之巔，這裡是不規則的圓形，直徑約三丈，邊緣有一樹，枝葉青綠，錯落相疊，樹下有一張石桌，兩個蒲團。
「請。」西王母示意天小稻坐下。
坐就坐吧……
天小稻不習慣跪坐，直接盤膝而坐。
西王母畢竟是女子，又是帝君，在聖人面前更不能失禮，所以整理了衣裙，然後款款坐下，腰背挺直，正是標準的跪坐。
天小稻微微掐指一算，才知道自己居然看著人家發神站定了將近一個小時，眼睛都不眨一下，難怪又累又餓又渴呢。
「西王母之美，沉淪聖人矣。」長長的出了口氣，天小稻感嘆道。
「.……」西王母沒有回答，只是微微側頸點頭微笑，既不得意，也不失禮，似贊同，卻更似附和聖人之意。
兩人暫時沒說話，西王母開始親手泡茶，而天小稻則是打量起四周來。
但周圍都是星辰，要麼就是月亮或者太陽，此處又沒什麼景色，只有一顆看上去極為普通的小樹，綠葉，倒也不繁茂，無花也無果。
「這是什麼樹？」天小稻問道，他看了半天，確實看不出這棵樹有什麼靈異的地方，真就是凡間普通一顆小樹，但是，能種在這昆崙山頂的，又豈是一顆凡樹呢？
「無名。」西王母緩緩回答道，
「當年一位.……」她稍稍停頓，然後繼續說道，「一位友人贈送於弟子，弟子將其栽種於此，千萬年來，這棵樹從未長大，亦不開花結果，亦不吸收半點仙氣亦或者太陰月華之力，卻能長生不死，倒也算是一奇寶。」
「聖人，請。」西王母倒好茶水，放在天小稻面前。
「多謝。」
天小稻一口喝下去，砸吧砸吧嘴巴，嗯，有點苦，然後有點甜，挺好喝的。
「這是什麼茶？」他問道。
「九萬年蟠桃葉，聖人若是喜歡，弟子給你兩斤。」西王母笑道。
「大氣！」天小稻高興的給了對方一個大拇指表示讚揚。
喝了一杯茶，見西王母如此平易近人，天小稻也放下了心中很多的舊成見，便也直接起來，
「不知道瑤池帝君找我何事？」
王母娘娘是小神小仙叫的，西王母是平輩稱呼，天小稻是聖人，從地位上，比西王母高一級，所以應該從上往下喊，但叫『瑤池』吧，又有些輕薄對方了，乾脆加個帝君在後面。
「首先，多謝聖人對弟子之侄女的愛護。」
天界沒幾個帝君，更沒幾個聖人，西王母也是修道的，四捨五入也是個尼姑，對於比她高一級的聖人，自然不能自稱是『本帝』亦或者『本座』，弟子這個稱呼就剛好，平日里玉帝也是這麼稱呼三清聖人的。
當然，自稱弟子並不是道統傳承的真弟子，須知佛本是道，其實天下聖人，同出一門，皆是『大道弟子』，西王母想來，天小稻這個聖人雖然出現得突兀，但既然天道承認，那必定是某個遠古大神，也應該屬於天道弟子，那兩者的關係就屬於同門師叔師侄關係了，自然可以稱一聲弟子，當然不只是這種情況，其餘的諸如玉帝紫薇勾陳等帝君，甚至是西天如來彌勒，見了天小稻，也是這樣稱呼。
「不用客氣。」天小稻擺擺手，然後說道，
「說到織女，我答應了為她求情，自然不能食言。」
「織女擅離天宮不對，不準時返回天宮，亦是不對，可給予一些警告，但念其初犯，能不能將刑罰免去？」
「.……」西王母微微沉默，喝了一口茶水后，才淡淡的笑著說道，
「聖人，織女可不是初犯，她們姐妹多次擅離天宮，下去凡間遊玩。」
「這.……」
天小稻尷尬了，不過西王母接著說道，
「不過，天宮的確枯燥乏悶，以往這些事，我都睜隻眼閉隻眼，偶爾會有訓斥，卻不會對其懲罰，以至於織女如今闖下這等禍事，哎……」
「為何這麼說？不過就是一夜未歸，算不得禍事吧？」天小稻有些驚訝了，古代人保守沒錯，但織女也是神仙，沒有受過程朱理學的教育，不至於在外面留宿一夜就罪大惡極吧。
「聖人可知織女身份？」西王母問道，
「請講。」天小稻是知道織女身份的，但不知道這跟這件小事有什麼關係。
「月老曾言，織女乃上代天帝帝俊之女，本貴為公主，然天宮動蕩，天帝更替，如今只為一小神，當初她有帝俊庇佑，未受封神，未歷大劫，如今天帝已換，即便有弟子溺愛，未來也必定有生死大劫。」
「月老諫言，有兩點可保織女性命，一則將其嫁於天庭大神，如哪吒楊戩等天尊，可得庇佑，二則細心看管，避免沾染因果。」
「織女天真浪漫，弟子疼愛，不忍將其隨意婚配，只願其找尋自己心愛之人，有緣之人。」
「牛郎不是其有緣之人，聖人亦不是，然昨日織女未著仙衣，身子被兩位男人看去，此事確是犯了天威。」
「聖人超脫三界六道，因果循環，自然無錯，而牛郎大錯，偷看仙子，私藏仙衣，兩條罪行，罪不可恕。」
「聖人善心起，將其放走，卻不知那牛郎心中已被種下魔果，又有那妖牛在旁蠱惑，日後那牛郎必定成魔，為禍蒼生，屆時因果殺孽，皆由織女承擔。」
西王母一口氣說完，然後微微鞠躬，說道，
「弟子失禮了。」
「不不不，是我考慮不周。」天小稻擺擺手，然後問道，
「既然如此，該如何處置？」
「牛郎罪大，應十世輪迴苦修，牛妖惡行滔天，應消除記憶，驅逐六道之外，遊離千年得回。」
「苦修？」天小稻疑惑。
「非人之道，即為苦修。」
「那驅逐六道呢？」
「不在六道之中，以往罪大惡極不可饒恕之人，皆是驅逐出六道之外，打散三魂七魄，只余得純凈靈子，靈子互相結合，方為新生純凈之靈魂。」西王母解釋道。
「.……」天小稻沉默了，然後說道，
「這是不是……太狠了。」
十世輪迴苦修，驅逐六道之外。
這兩句話什麼意思？
通俗的說，前者就是讓牛郎十次轉世，次次都不是投生為人，大概率會是畜牲道，相當於讓人十世當畜牲。
從現代人的三觀出發，這也太狠了，就算對地鐵咸豬手，也不過是警告，最多就是拘留，大不了就死刑嘛，但這個就是十世當牛做馬了。
而後者，更是太過了。
直接打散三魂七魄，連完整的靈魂都沒了，只有最基礎的靈子，再和別的靈子結合，最後形成新的靈魂，那還存在那個人嗎？
不就是那一句，魂飛魄散文雅一點的說法嗎？
天小稻覺得這種懲罰實在是過於嚴厲的，真不至於。
然而王母接著說道，
「牛郎輕薄天帝之女，當有此懲罰，尤其玉帝為了彰顯他的胸懷寬廣，藉機拉攏妖仙一派，自然對上一代天帝帝俊後人十分關懷，得知此事後，必定會小事鬧大，更是詮釋天威不可犯之借口。」
「至於那牛妖，更惡甚於牛郎，居然威脅織女，要將其打死，乃至於魂飛魄散，有如此不穩定之因素在外，玉帝必定借題發揮，欺壓妖族。」
「無論哪種，對妖族皆是一場無妄浩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