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事緩則圓
是夜,宗凡趕回到官驛,直接找到慕容策。「必須馬上去救人!」
京城意圖不明,西域都護府的兵馬未至,渭西城情勢不穩,手頭可動用的兵馬合在一起不可能救出人。
宗凡後背的傷一直沒有痊癒。這些天一直都是小福在照料,最是清楚傷病的情況。雖不至死,但是不靜養,一定會留下病根,不能發力。
另外,山國地形特別,群山連綿,必需利器方可攻破。已經命賀瀾茂去準備。必然是需要時間。
慕容策說:「還不是時候。就算是去救人,也不能是宗大人,你的傷……」
「我的傷不礙事,一刻不能等了。」
低頭畫圖的酒兒不滿地說:「王爺不是說,這件事情誰也不可以告訴的嗎?」
顯然,她理解錯了,她認為是去救暗室里的人,宗凡說的是救困在山國的天朝人。慕容策說:「我們有事要談,你先出去。」
酒兒馬上回一句。「要談,你們出去談。」
慕容策瞪了她一眼。
她立刻瞪了回去。「外面太黑,我沒法畫。」
「一會兒再畫。」
「又一會兒畫了,王爺又不著急了?剛才急得什麼似的,想讓我出去也行,把我的東西還給我。」酒兒伸出手索要含蟬玉豚,遲遲得不到,就急了,攥起拳頭捶打著男人。「王爺可是說好了,做交換的?」
宗凡就更急了,喊住她。「還沒完了?不許再胡鬧,自己玩去。」
酒兒撅了撅嘴,扭頭撲上床榻,身後甩出兩隻鞋,飛在空中。慕容策一手接到一隻鞋,無奈搖搖頭。「讓宗大人見笑了,她是被本王寵壞了。」
人趴在枕頭上,聳動著雙肩,很是委屈的樣子。宗凡立時覺得不忍心。「說不定,過幾天就能見到你哥哥了。」
酒兒在枕頭上狠狠抹了一把,揚起哭過的小臉。「真的?」
「當然。」宗凡這話也是說給慕容策聽的。一邊去山國救人,一邊等待援兵,還是有可能性,有說服力。「王爺不知道,那孫用不是逃出來的,是受了點傷,幹活慢了些,被扔下懸崖的,能活下來,實屬僥倖。晚了,不知道懸崖下邊還有多少屍骨。王爺把王府的人馬借我一用!」
「既然朝廷派了援兵,我們不妨就再等等。」
「王爺,到底借不借兵,給句痛快話。不借,我還要去別處。」
「如果宗大人能有其他辦法,怕是也不會來找本王?」慕容策笑了笑。喬裏手中的府兵少得可憐,指望不上。
一時僵住了,誰也說服不了誰。屋子裡,靜了一些。
那邊,酒兒卻是心情大好,躺在床榻上玩著布玩偶。屋子裡,只聽到她,有一句,沒一句地唱著戲詞。
好一會兒,宗凡說:「那就只有一個辦法了,先發制人。王爺在怕什麼,強龍鬥不過地頭蛇。當初,任陽肯定是遭了算計,否則不可能兵敗。我們不一樣,有所防備,有所準備。」
「可是,施宏也是有所防備,準備的時間比我們還要久。」
渭西府完全在施宏的掌控之內。強攻一則是以卵擊石,再則,生出其它之變。施宏故技重施,勾結山國。又或,山國趁勢挑起邊境戰亂,佔領西域之地,又甚,山國深入腹地,威脅皇城。天朝之兵,剛剛戰過北戎,正是疲時,天朝之國力,正是衰時,不宜再次大戰。
這些,宗凡是知道的。「王爺說得沒錯,但也不能坐等。不如先去探明邊境的情況,埋下一支暗兵。」
慕容策頻頻點頭。「陳胡明天出發去邊境,本王去修皇陵。」
也就是說,渭西城裡不留一兵一卒。「王爺不留下唱空城計嗎?」
畢竟,渭西城裡有曾護和喬里在。「宗大人比本王適合唱這一出空城計。」
「空城計是怎麼唱的?」酒兒來了興緻,翻坐起身問他們。
沒人回答她,繼續著談話。宗凡說:「看來,王爺早都已經想好了。」原是想著,來到西域,征戰沙場,一展身手,建功立業。眼下情形,只能認命了。
慕容策說:「施宏可不好對付。任陽任大人就是前車之鑒,我們不可輕敵。」
宗凡冷笑一聲,完全沒有把施宏放在眼裡。「王爺不會真的一個人也不給我留下吧。」
「小福留下來照顧宗大人。」
「沒了?」
「還有方卓。」
一女流,一奴才,還真真是空城計。「王爺,出手還真是大方。」
「這樣的為難之事,天下唯有宗大人,只好辛苦宗大人了!」
「客套話不必說了,這本來就是宗某人的差事。」宗凡擺了擺手。「帶上酒兒,務必請王爺保護好她。」
似乎是危險。酒兒聽出來點什麼,停下來表態。「我要留下來,陪大哥。」
慕容策問:「宗大人覺得呢?」當下,渭西城危機四伏,無論是城裡,還是城外。說不好哪裡才安全的,酒兒待在那裡都是一樣的。
宗凡略微考慮一下,說:「隨她吧。」
慕容策囑咐她。「記得和方卓在一起。」
「好。」酒兒答應著。
宗凡則說:「和大哥在一起。」
酒兒再次答應。「好!」
兩個男人開始交流著最新獲悉的一些消息。慕容策獨獨隱瞞了暗室里囚禁一人的事情。
「怎麼沒見到賀公子?」
「出城了,去辦點小事。」
「小事,王爺是不會交給賀公子的。」宗凡擺出等待下文的表情。
私自打造兵刃不好明說,準備營救暗室之人也不好明說。慕容策只好說了其它辦完的事情。「本王讓他去買種子去了。」
錯過耕種時節,就怕又是一年的飢荒。皇陵要修葺,陵村的地也不能荒著。
這時,宗凡不免由衷地想說:「還是王爺……」下面的話卻不好說了,還是王爺心繫百姓,還是王爺心繫天下,說什麼都不合適了。一個王爺比君王還要關心百姓之生死,關心天下之盛衰。不好說是天朝幸事,還是不幸。
慕容策突然說:「本王把賀瀾茂留下來,已是和他交代過了,暗中保護宗大人的安全。」
「宗某不需要保護,王爺還不如交代他,任憑調遣!」
一個是聞風而動,另一個是雷厲風行,兩個急性子放在一起不由得讓人擔心。慕容策遲疑了,但還是點了頭。「宗大人可否有求必應?」
「王爺放心。」宗凡睨了一眼。合著,留下的唯一可用之人是有旁的事纏住了身,還美其名曰保護自己的。呵呵,呵呵呵。心裡止不住地暗笑。
慕容策又說:「事緩則圓,還要勞煩宗大人時常提點著賀公子。」
哪裡是提點旁人,明明是在敲打自己。宗凡「呼」地站起身,看了眼睡熟的酒兒。「王爺想得也太多了,不怕夜夜睡不好覺。」說完,大步朝外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