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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章尋仇十年

  小福離得遠,伸手去扶,已是來不及。末了,宗凡甩出劍柄,擋住踏空的哪只腳。離得最近的賀瀾茂袖著手,被什麼分了心神,明顯慢了許多,等到伸手,已是晚了。

  慕容策雙足落地,站得穩。

  那邊的打鬧還沒有停止,圍繞著馬車。嚴繼被追得煩了,直接扯掉了床單。上半身赤著,下半身只穿了半截子的貼身褲子。

  方卓羞得閉起眼睛,捂住了臉。嚴繼頗為得意,反過來,追著她跑,拿著床單抽打她。她躲不開,避不及,一把扯過身旁的人擋在身前,遮擋住視線。張牙舞爪,總算有點像女人了!當時,被扯住衣領的賀瀾茂這樣在想。

  聽到吵鬧,酒兒枕著窗邊,勾起頭直勾勾地望著。滿臉困惑,視線在嚴繼的胸前徘徊。她再次意識到,無論怎麼長大,自己都不可能長成男人的樣子。

  鬧得歡實的嚴繼無意間瞄見窗口的小臉,突然難為情起來,下意識地斂好衣襟,抖開擰成麻花的床單,圍在腰上,夾著腿,縮著頭溜走。

  「這貨……」什麼時候轉性了,還曉得害羞了?賀瀾茂的話沒講完,就看見陳胡。他沿著圍牆蹭過來,渾身無力,說不出話來。為了救人,好多人和陳胡一樣,跟著中了毒。

  若此時遭遇偷襲,怕是保不住賑災糧食了。好在,王府的人馬夜宿在最外圍,沒有中毒。即使這樣,依舊警惕起來。慕容策下令遠離客棧。

  清晨,太陽出來,煙瘴才散盡。

  中毒的癥狀漸漸消除,歷劫的眾人總算行動自如,言語無礙。倒下的馬匹也活過來,悠閑地溜達著,尋覓著剛冒出頭的嫩草,不停地蠕動著腮咀嚼。

  秩序井然,有條不紊。檢查銀兩,晾曬米袋,清點傷者。升騰的炊煙里,傷者相互包紮傷口,相互安慰,相互鼓勵。

  住店的富商憑空消失,一個人都沒有尋見。而,他們馬車上的木箱里裝的貨物都是石頭。

  客棧里的堂屋,慕容策、宗凡和嚴繼坐成排,一起審問店家。嚴繼沒頭沒腦地嚷起來。「老頭兒,你是黑了心肝,開了一家黑店啊。不但謀害商家,還敢謀害我們官家?說!你把商家的貨物藏在哪裡了?」

  那頭,店家直喊冤。「這位官爺,我們也是剛剛死裡逃生,撿了一條命回來?」

  嚴繼說:「不是沒死成嗎?誰知道,你們是不是裝的,使的什麼苦肉……」

  宗凡打斷嚴繼的話,問:「那些商家是一起的嗎?」

  「……不是吧,陸續來的幾撥,不好說,是不是一夥的……」

  宗凡又問:「幾撥的商家什麼時候來的?」

  「頭午前就都到了……」

  「我看,不動刑,是問出真話!」嚴繼站起身,拍打著桌子,滿面是兇狠。「來人,給我打!」

  店家爬到慕容策的腿旁。「這位王爺,您可是住過我們家客棧的。快給我向這位公子求個情,饒過我們吧?」

  慕容策沒出聲。

  「這位貴人,您是忘記了?大概也是這個季節?那會兒,貴人路上受了風寒,您的隨從給您煮的薑湯水,隨從那會兒還稱您是公子,沒想到,幾年不見,公子就成了王爺。真是鴻運當頭!」

  「他這個王爺,可是娘胎裡帶的。」嚴繼解釋著。

  客棧老闆驚呼。「貴人,莫不是那京城裡的菩薩王爺——端王?」

  一面之緣,事隔三年,還能一眼認得出來。慕容策佩服其眼力,心裡又不得不生出懷疑,隨口一問。「那些富商,你,們從前看見過嗎?」

  店家和夥計們紛紛表示沒有見過。

  慕容策和宗凡一起發問。「你們的客棧……」他們又一起停住,相互謙讓。一番之後,還是慕容策問出完整的問題。「你們的客棧在這裡開了多久了?」

  「十年,是有了。」

  偽裝成商家的那伙人肯定不是土匪。賑災物資分毫無損。如果不為錢財,就是行刺,就是尋仇。如果是行刺,便是朝著王府來的。如果是尋仇,很可能是朝著宗家。

  宗凡武藝精湛。無論是朝野,還是江湖,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所以,那伙人不敢與之交手,便想出陰損的招數——毒煙,使其無還手之力,神不知鬼不覺地將人殺死在睡夢裡。

  客棧開了有些年。

  看來,那伙人尋的是十年前的仇。慕容策揮手讓店家他們退下。

  嚴繼嘬著牙花。「王爺怎麼把人給放了?王爺不會是和他們是一夥的吧?我住在客棧裡邊,宗大人也不遠,只有王爺一個人在外邊,安全的距離,毒煙吹不到的地方?」

  端王加害誰,也不會加害酒兒。懷疑只在宗凡的腦子裡一閃而過。

  宗太后專權。這些年,宗家得罪不少人,遭遇尋仇稀鬆平常。一時間,宗凡根本想不出來尋仇的人是誰?奇怪的是,仇家集中在朝野,分佈在京城,怎麼深山老林之中也會有?

  慕容策斷言。「一次不得手,他們還會再來。」

  「那可怎麼辦?姐夫!」嚴繼湊近,找尋著依靠。

  「心放在肚子里,他們找的人又不是你。」前句是安撫,後半句是提醒。「也不是本王。」

  宗凡抬起眼皮,望了望慕容策。他也是想到「商家」是沖著自己來的。嚴繼被吊在房樑上,喊過宗公子。那個時候的「商家」一起望向他。眼神非比尋常,現在回想,就是虎視眈眈。

  慕容策走到後院,繞著遺留下來的馬車轉悠著。木箱上面披著蓋布。蓋布雖然印著斗大的郜字,但是質地粗疏,顏色簇新。一看就知道是臨時的準備,然則,足夠精心。貨物無非是冒了郜家的名。

  蓋布被掀起,木箱盡數被打開。石頭顆粒不大,外沿光滑,沒有稜角。手拿起一塊,對著太陽端詳。石頭極其普通,沒有特別顏色,也沒有特別的花紋。

  給馬匹投食完草料的夥計也湊近來看,不禁說:「這些石頭不是我們山裡的,好像是戈壁灘的七彩寶石。」

  嚴繼將手插進石頭裡,一副財迷心竅的樣子。「發大財了!」

  宗凡問:「這些石頭能值多少銀子?」

  夥計們笑開了,剩下那麼一個說:「這位大人,有顏色的石頭才能做籽料,運到京城能賣個好價錢,這些個土疙瘩顏色的石頭,戈壁灘的人都使它們摻和著泥巴壘土牆。」

  山路之後,便是樹林;樹林之後,便是戈壁灘;戈壁灘之後,便是荒漠。渭西在荒漠邊緣。那些人大概盤踞在戈壁灘中。

  可是,那伙人明明是京城的口音,怎麼會出現在千里之外的戈壁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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