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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答非所問

  慕容策問:「吃飯了嗎?」

  酒兒答:「喝了一大碗的葯!」

  葯是田公公去藏音閣取來煎熬好的。

  「那飯是吃,還是沒吃啊?」

  「娘親看見我寫的字會不會就開始喜歡我了?」她是眉飛色舞,笑容燦爛。

  慕容策頗有心機地說:「不如寫一個你娘親的名字,送一個驚喜給她?」

  「我娘親的名字不能說,要是說了,宗府的人一個也活不成。」

  「誰和你說,不能說的?」

  「娘。」

  酒兒霸佔整張書案,慕容策被擠到旁邊,為她研墨,為她壓著紙邊。難怪許太妃生氣,主子干起奴婢的活來。小福捧著朝服從外面剛回來,望見本末倒置,尊卑不分的情形。他是跟著王爺出門的,但又被喚到和碩宮問話,所以耽誤些時候。

  「我的字是不是寫得很漂亮?能不能賣銀子,買下一個宅院?」

  字歪歪扭扭,著實笨拙,卻也可愛。仔細端詳后,發出由衷的感慨。「不止是一個宅院,估計能買下整個京城。」

  他的語氣一本正經。酒兒立刻相信了,寫字的熱情高漲。

  「那是得有多不開眼的人啊?」小福跑來拿走多餘的物件,挪開空場來,又收拾著掉落在地上的紙片。

  「你幹什麼?是不是想偷偷拿走我的字去賣錢?」

  「姑娘,我的眼睛還沒瞎呢。」

  慕容策忍俊不住。小福觀察到主子心情大好,又挪掖幾句。「我還想問你幹什麼呢,那是筆,不是掃地的掃帚,你看過誰寫字,一把抓的?」

  酒兒低頭望著自己的手,似乎也覺察到不對勁。

  「別聽他的,他不懂,剛開始寫字都這麼拿筆!本王是,你娘親也一定是!」

  興緻正濃,信心倍增。酒兒埋著頭,不厭其煩地寫著字,不再局限名字,看到什麼字就寫什麼字,想到什麼字就寫什麼字。慕容策被問到,就用手指蘸水寫在桌面。筆畫複雜點的,沒等抄寫下來,便就幹掉。他就再耐心地寫一遍。那耐心怕是在女兒的身上都少見。空隙,問著小福的話。「母妃身子好一些了嗎?」

  「奴才沒見著許太妃,就是和陳嬤嬤說了幾句話?問起王爺的飲食起居,還問起姑娘。」

  「問她什麼?」

  「陳嬤嬤還能問什麼?」陳嬤嬤私下留意著夫人侍寢的事,哪位夫人哪些天適宜播種插秧。春種秋收,傳宗接代。

  當著女孩的面,慕容策沒再細問。

  小福輕鬆許多。許太妃示下,引著王爺去別院就寢,哪怕是覽梳坊。

  只要寫出和離書,就能立刻自由。想到不久將能逃出王府,忽然覺得男人也沒有那麼恐怖和可惡了。

  酒兒寫著字,頻頻抬頭望向身旁。

  被關注,被需要的感覺讓人不禁炫目。慕容策將身體貼近,將女孩環在懷裡。她是那麼的嬌柔,那麼的瘦弱。那次落水后,她就食欲不振,再愛吃的東西也吃不上幾口。人消瘦不少,下巴越發尖,不免讓人疼惜。輕聲吩咐下去,拿些點心來。

  女孩早已習慣男人的擁抱,只是旁人看著難免覺得怪異。慕容策順勢握住她的手,一起寫著字。頃刻,紙張上的字豐富起來,也變得俊秀。娘親,爹爹,哥哥,大哥,奶娘,天度山,釣魚,鴛鴦雞,金錠,玉鐲,果子醬,放河燈……每個詞語都記錄著一段美好的時光,回憶彷彿娟娟溪水,緩緩在流淌,有清涼的愜意,有甜美的滋味。

  整張的紙還剩下一處空白。酒兒抬了抬手腕,扭著臉說。「這些都是我喜歡的,最後寫一個你喜歡的東西?」

  「你還知道本王喜歡什麼東西?」

  「當然知道,玉璽嘛。」

  男人的臉驟然冷下來,看起來有點陰森可怖。酒兒咬著筆桿說話。「你是不是不會寫了啊?那我去問賀大哥。」

  「本王不會,他就更不會了!今後,有什麼不明白,問本王一個人就好!」大手扶著小手,小手握著毛筆,一起寫出「相濡以沫」。酒兒伸出手指,反覆戳著「相濡以沫」,從前面讀過,從後面讀,再從中間讀,怎麼都有多餘的字。「你這是寫的什麼?就說你不會寫,還拿別的字來糊弄我,玉璽是兩個字,你弄出這多出來,是什麼玩意?它們的模樣還都不一樣?」

  男人沉默不語,變得高深莫測起來。女孩早晚會長大,早晚會明白四個字的意思,早晚會懂得他的真心。

  那邊,酒兒只能胡亂猜測。「噢,我知道了,一定是罵人的話,是不是?」

  「等你長大,我們成親的時候,我再告訴你!」

  一聽說成親,酒兒像被灼傷般縮回身子。

  「怎麼了?」

  一眼望見桌案邊緣的綢緞,突發奇想。酒兒說:「不如我們扮娘親玩?」

  上次,剃掉的眉毛半個月才長齊整,害得人不好出門。守門的小福跑進來。「萬萬使不得,王爺還要上朝的?」

  書案后,慕容策後仰著身子。女孩幾乎將人撲倒,雙手按著男人的肩,雙膝跪在他的大腿上。那動作太過曖昧。男人滿臉的享受,但是轉過的臉卻是受到打攪的怒意。小福識相地讓自己消失在二人面前。

  「酒兒?」聲音低沉而沙啞,他的手漸漸鬆開,身體放棄所有的抵抗。這次,女孩順利地扯掉男人的鷹頭玉簪。

  慕容策周身發燙,叫囂著想要的那個人就在懷裡。她懵懵懂懂,臉頰變得桃紅。他遲疑著,剋制著,捏了捏她的臉。

  「幹什麼?都弄疼我了?」酒兒單臂支撐身體,坐回到書案前。綢緞再次派上用場,系出漂亮的蝴蝶結,裝扮著男人的長發。

  酒兒說:「千萬不要動,畫歪了,就不漂亮了。」以為是要畫眉毛,將臉湊過去,女孩卻捉過去他的手。原來,她是要塗指甲。

  慕容策還算配合,儘可能地穩住手,都不敢喘粗氣。

  小福看得又是陣子發獃。主子真是轉性了,平時哪位夫人扯下衣袖都覺得不舒服,女孩這般鼓搗,這般折騰,卻是享受的樣子。

  字寫乏了,玩也玩累了,酒兒趴在書案上就睡著了,大概是後背的傷還在痛,睡夢裡,眉一直皺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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