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曲解心意
晚上,庖廚知道是王爺的吩咐,一刻不敢耽誤,差遣人送到伏軒院。剛燉好的湯還在翻滾,包裹得嚴實。小福捧在懷裡,隔著巾帕都燙手。「姑娘,肉燉多了,王爺知道你愛吃,讓我端過來給你吃一些。」
「吃剩下的拿過來,我才不吃。我又不是小貓,小狗。」
「您好好看看,罐子滿滿的?王爺,他可是一口都沒有吃。所以,不能算是剩的?它……根本也不是剩的。」
鹿肉溫熱,正好消除女孩體內的寒症。一片心意被曲解。
慕容策又是彆扭,又是寒心。初見時,他帶搭不理,她卻是依戀著自己。可現在,他恨不得掏出心來,她卻是視若無睹,疑神疑鬼起來。她在時,他就算是面對生死,就算是天塌下來,都不曾害怕過。當她疏離,他竟變得那麼脆弱,敏感。只是一句話,一個字,一個神情,就能讓他情緒失控,心破碎滿地。
不知道何時,賀瀾姿來了,已是走到近前,喊了幾聲都沒反應。
慕容策側過臉去。「誰讓你進來的?」
就在這時,鹿肉原封不動地被端回來。「王爺,這個鹿肉……」小福望到屋中的賀家兄妹,趕緊收住腳步,但已是來不及。
「還要本王教你怎麼做事情嗎?要不你來當王爺,本王去給你當奴才好了。」慕容策顯得激動。
小福苦著臉回到側屋。「酒兒,你也聽到了,好歹吃一點,要不王爺還不打斷奴才的腿。你就算可憐可憐奴才的腿?」
「不吃還不行了?難道這個……是不是放毒藥了啊?」酒兒總是覺得,男人不會放過自己。心裡的陰影不僅僅來自洞房夜的殺戮,還有王府里流傳著太多傳說。奴婢因為笑一聲,就被打斷腿,夫人因為髮髻戴簪花,就被毒打一頓,險些沒有命。無緣無故都能遭到毒打,何況是一箭之仇。
「怎麼可能……是毒藥?」小福真心是哭笑不得,又怕勾起五夫人的醋意來,不好多說什麼話。
「要是沒有毒……真的沒有毒?」香氣已是飄出來,誘得人口舌生津。「那你先吃一塊?」
「奴才哪有這口福?這個鹿肉啊,有外傷的人是不能吃的,王爺有箭傷,奴才這傷也沒好利落,所以都不能吃……但是,適合體寒和體虛的人,您不是怕冷嗎?您吃最好。奴才要是先吃了,那還不真的成剩的了?」
酒兒按了按肩膀,又去敲打著酸麻的小腿。「說來說去還是葯?我最不喜歡喝葯,我要睡覺了。」說著話,人已平躺下去。
「葯是苦,這個裡面有大棗,甜得很。」小福舀起一湯匙,送到她的眼前。
「還真是葯,有黃芪在裡邊……不過不是毒藥,我娘親也喝過。」酒兒仰了仰頭,接著坐起身子,奪過碗來,大口吃著。「好吃,真香!」
小福總算是長長地舒口氣,可以交差。
賀瀾姿聽到他們的對話,眼淚陡然流淌出來,撂下她拿來的湯罐,迅速地轉過身離去。明白人一眼就看穿所有。她剛小產,身子正是虛弱,吃鹿肉最好不過。賀瀾茂跟出去,安慰著妹妹。
人站在院子里哭,難免引來閑言碎語。賀瀾茂拽著妹妹進到耳房去。哭聲斷斷續續,時高時低。冷不
丁聽起來,好像大戲的片段。
偏偏,酒兒端著碗跑出來,好奇地朝著聲音方向張望。「賀姐姐,怎麼哭了?」
「還不都是因為你?」小福回答。
「我看都沒看見她,又沒有打她,又沒有罵她!」
「不是因為您……」小福指了指她碗里的鹿肉。
「那我給賀姐姐送一碗過去。」
「您吃剩的東西,賞給奴才還可以,端給五夫人是不是有點不大合適?」
「那怎麼辦?你聽聽……哭得多傷心?王爺,怎麼也不過去哄一哄?」
慕容策突然出現,反問著。「你告訴本王要怎麼去哄?」
酒兒環住臂膀,做出擁抱的樣子,見著男人冷住的臉,又做出解釋。「就像我上次看到的那個樣子,賀姐姐笑得可好看呢。」
安慰是應該的,可是,當著女孩的面,總想著和其他女人撇清關係。心中多麼渴望,初見女孩時,他如她般是白紙一張。女孩沒有要求過什麼,他卻總是下意識地苛責著自己,下意識地去假設。如果他們是青梅竹馬就好了。「小福,去把賀公子和五夫人請過來,一起同本王來吃晚飯。」慕容策撫了撫傷臂,扭身進屋去了。
小福儘可能和言細語地說:「以後,您啊少說話,多做事。不知道的事兒,就不要說了。」
「院子里都沒有落葉了,我還能幹什麼?」
「您什麼也不用做,只要把王爺哄開心了?」
一臉茫茫然。「你是讓我去抱王爺嗎?可是,我的胳膊也不夠長啊……」
小福不知道說什麼好,翕動著嘴。
那邊又是一臉疑問。「要不我代替王爺去抱一抱賀姐姐?」
「這是什麼和什麼……都被您說亂了。」小福原地打著轉,乞求地說:「您?還是進去侍候王爺吃飯。」
不知道有什麼好侍候的?男人又不是小孩子,有手有腳的,也不需要誰喂著吃。好像自己不會吃飯似的。酒兒停了一陣子,一會兒張望裡屋,一會兒又望望站在耳房外的小福,最後才晃悠進屋去。
慕容策望見她來,說:「你現在回側屋,晚上再來本王這裡值夜。」
「王爺……王爺,賀公子剛才把五夫人給打了。」小福一路喊著跑進來。
慕容策不由得一驚。「怎麼還動起手來了?」
「五夫人說要回賀府,賀公子說,五夫人不惜福。夫人說,不如把她也送進宮去,公子就把夫人……給打了,三個巴掌……」
慕容策無奈站起來,慢悠悠地去了耳房。珠簾抖得狠了點,纏住了發簪。
天已是大冷,珠簾早該換掉了,可是,事情一件接著一件,就給疏忽了。主子沒明著說,小福還是不好意思地低了低頭。
要說,撩珠簾,田岱是最有特點的,很輕地一摟,很快地一鑽。幾乎是沒什麼動靜,人就走過了珠簾。
酒兒望著進進出出的人,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一手摟著飯碗,一手拿起單根筷子扎著饃饃。她每紮起一個饃饃都去試探地望望站立著的田公公,生怕被阻撓。
田公公非但沒有阻撓,還幫忙在筷子的末尾添加著饃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