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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禍不單行

  小福說話,打斷女孩的沉思。「還不去給王爺更衣?」

  頭頂在男人的腋下,費儘力氣,衣袖勉強穿好。酒兒累得倚住門框喘著粗氣,掀起衣角扇著風。男人拿著傷口當幌子作弄自己,耍主子的威風。她心裡憤憤著。

  慕容策坐在床榻邊,亦是一頭汗。受傷的胳膊昨天只是麻痹,做不了精細的動作,今天卻是僵硬。伸手去摸,發現它腫脹起來。

  小福發覺到異樣。「王爺,是不是請於太醫過來?」那邊已在點頭。

  於太醫還沒到,柳掌柜跑到王府,帶來不好的消息。方卓帶著宗韻,宗韻帶著京兆尹的官兵闖到西子醉,查封茶樓。賀瀾茂還被捉到京兆尹的大牢。誠然,方卓在泄私憤。可是,如果不馬上處置,被有心人利用,拿著西子醉借題發揮,就可能釀成禍端。畢竟,京兆尹不會亂捉人,西子醉也不是無懈可擊。慕容策遣小福去請母親,派田公公去喚四夫人方月。

  許太妃還未起身,簡單梳洗,走出和碩宮。一路頗有怨氣,親生兒子越發妄自尊大。早起不請安也就罷了,有事情竟然不親自前來,傳喚母親去往?但是,腳邁進伏軒院,她才察覺異常,心懸起來。一大清早,於太醫匆忙趕來王府。如果不是病情加重,不會輕易驚動宮中的太醫。於太醫並沒有進到內寢,只是等候在里院。原來是全尚茽來了,正在裡邊談話。

  全尚茽一來探望,二來商議渭西之事。

  「小福,王爺怎麼樣?」許太妃問。

  剛才,小福只說了賀瀾茂的事情,還沒提及主子的病情。「王爺的胳膊不大舒坦?」

  「那還不請於太醫進去?什麼人在裡面?」許太妃心急火燎,說話聲音便有些失控。

  談話並沒有結束,慕容策冷汗頻出。全尚茽又聽見院子里的動靜,便起身告辭。

  「策兒,你都這個樣子,娘親哪裡有心思出門?還是等於太醫診過病再說!」

  「等不得,求母妃代替孩兒去一趟?和四夫人一起!」聲音孱弱,斷斷續續。接著,人疼得昏厥過去。

  於太醫診過脈,滿面愁雲,暗示胳膊難以保留。「回許太妃,王爺現在是保命要緊!胳膊的傷口治不治都一樣!」

  酒兒望見許太妃在哭,餘下的人都在強忍淚水,預料不妙。女孩一直認為,箭是她射的,毒是她下的。如果男人胳膊的傷好不了,她會內疚一輩子。「什麼叫治不治都一樣?看你這個老人家長得像個好人,就不能說點大家聽著都高興的話嗎?」

  「這裡沒有你的事了,即刻退下!」許太妃說。

  「怎麼沒有我的事?箭就是我……」

  慕容策已然蘇醒,冷不防抓住女孩的手,扯著她跪到床榻前。「再敢胡說,現在就打斷你的腿。」

  許太妃也去拉扯女孩。「你把剛才的話說完!」

  小福噗通一聲跪下來。「她是想說,箭是她幫忙撥出來的。」

  「你又沒有和王爺一起去狩獵,你是怎麼知道,箭的,知道她的?」

  「是本王告訴小福的。」慕容策一心想要袒護。

  「也不是不能治,只是能治病的人已然不在世。」於太醫說的人是邵太醫。那年西域一戰,元將軍肩胛受傷,創面潰爛,露出骨。邵太醫妙手回春,治癒傷口。

  許太妃的注意力發生轉移,不再關注酒兒。「人不在了,藥方可還在?」

  「不知道故人的內子是否知道去腐生肌膏的藥方?可就算是知道,那藥膏需要多種草藥,需要數年時間來配製……」於太醫嘆息搖頭。

  去腐生肌膏?怎麼聽起來那麼耳熟?酒兒眼中泛起光亮。慕容策望出女孩的模樣,懷疑她要趁亂逃,緊攥著她的手不放。

  許太妃吩咐田岱去趟宗府,請叢氏來王府。雖按照端王授意,隱去治病的由頭,但還是沒有請到人,只帶回一封書信。書信原文是,叢紹去北戎時,已將藥膏全數帶走。為今之計,只有去皮肉,或可保留其骨,或可存留傷臂。意思明白,僥倖留下胳膊,也是殘疾。

  端王右臂難保的消息頃刻傳遍王府。夫人們陸續趕到伏軒院,聚在內寢,哭聲四起。「本王還沒薨逝呢,哭什麼喪?」慕容策坐了起來,手鬆開女孩。

  夫人們裡邊還包括「九夫人」。酒兒見到佩可,內心狂喜,遞著眼色。兩個女孩牽著手,來到安靜處,切切私語。佩可悄然離去。內寢里,於太醫忙碌開,鋪開攤子。桌面,針灸針依次排列,小火盆里燃起火苗,剔骨尖刀發出冷光。

  酒兒捧著罐子,探頭望了露出半邊肩膀的男人,硬把小福喊出來。

  小福問:「姑娘有什麼事回頭再說,這會兒,王爺少不了我?」

  「我送給你一個好東西?謝謝你幫我挨打。」

  「這是什麼東西?」

  「你不是受傷了嗎?這個是藥膏,可以治你的傷…只給你一個人,不許給別人?」

  「我的箭傷好得差不多了?您可別在這裡添亂,王爺還等著我呢。」小福心急火燎,急於脫身。

  酒兒更加著急,強行把藥罐子塞進小福的懷裡。「只給你一個人,不許給別人?」

  主僕皆是受的箭傷。小福總算是反應過來,立刻跑進屋裡去。「於太醫,您快看一看,這個藥膏可否能治王爺的箭傷?」

  藥罐子中間被隔住,一半黑色,一半白色。於太醫嗅了嗅氣味,一陣驚喜,露出笑容。「這個去腐生肌膏,你是從哪裡弄來的?」

  許太妃問:「王爺的胳膊是不是能保住了?」

  「當然,而且疤痕都不會留下。」於太醫回答。

  雲開見日,滿臉愁容散盡。許太妃心裡在想,小丫頭真是福星,關鍵的時刻總能幫得上兒子。「小福,把九夫人和那丫頭都叫來,本宮有賞賜!」

  這時,慕容策終於想起來去腐生肌膏的由來。天度山的夜晚,酒兒用掉整罐的藥膏堵住房屋的漏洞,叢紹得知后無比抓狂。女孩沒有那麼絕情,終究還是捨不得,救了他。雖然不是第一次救他,但是這一次不一樣,她知道他是端王。她放不下仇恨,也不放不下他。她的心裡有他,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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