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一語破的
馬車行駛到宗府,停下來。通稟幾次,都不見宗凡出現,也不見有引路的家奴。虛弱的身體無力去徘徊,勉強站在大門口,還需要依仗著賀瀾茂的攙扶。
「這不是我的妹夫王爺嗎?」
「見過嫂夫人!」
一番寒暄后,宗韻不但將人領進府里,還直接帶到宗凡的面前。「三哥,你把酒兒藏到哪裡去了?還不快點交出來!妹夫都相思成病了?」
宗凡略顯慌張地合上密函,扯過紙張將之覆蓋。「不說話,沒有人把你當成啞巴!」
宗韻發覺自己來得不是時候,一聲不響坐到旁邊。慕容策與賀瀾茂交換眼色,同時發現那是來自北戎的消息。他們的猜測沒有錯,密函是叢紹遣人送回來的。信的內容是,順利抵達,戰事未起,主帥染疾,尚可周全,勿念。如果真心害怕牽挂,就不會在密函里提及。如果只是微恙,叢紹完全可以省略。雖然叢紹在,但也要早做準備。宗凡正在焦心父親的病情,正在猶豫是否將實情告知宗太后。可以代替父親,挂帥的人還有幾人。但可以震懾北戎,可能戰勝勁敵的人鳳毛麟角。除了宗凡,便就是端王。端王箭傷沒有痊癒,只剩下他一個人。
雖有猜測,但是對方極力掩飾,慕容策自然也不好深問。叢紹竟然沒有給王府送信,心裡若有所失。「本王聽說,宗府前些天也在找人,不知道可否尋找到酒兒?」
宮裡送來王府眼線的消息,酒兒一直在藏音閣。宗凡才算放心,停止尋找。「無可奉告!王爺,恕不遠送!」
「三哥,你就告訴王爺吧!」宗韻忍不住插話。
「你知道?你去告訴!我是不知道。」
雖然沒有打聽到確實下落,但是宗凡的從容起碼錶明酒兒安好。尋找只是時間的問題。明顯,酒兒還是不想見到自己,宗凡才刻意隱瞞。慕容策喜憂參半,滿足離去。
客人前腳走,兄妹兩人便爭吵起來。
「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三哥,你這麼做太不像話了,還說我沒有做姐姐的樣!自己什麼樣子也不拿鏡子照一照?」宗韻挖苦著。
「自己的妻子丟了,還來向我來要人?說明什麼?」宗凡怒火中燒。
「蠢唄!」
宗凡怒氣填胸。怒氣已是積攢許久。當初賜婚,接旨時的端王不情不願。當著文武百官的面,宗家的顏面盡失。「只是蠢嗎?這說明端王從來就沒有去過藏音閣,沒有見過酒兒,更沒有疼愛過我們的九妹!你知道酒兒因為他吃過多少苦,這些年過得什麼日子?如果許丘也是這麼對你,你說我這做哥哥的,心裡能高興嗎?難道還要對他端王感恩戴德!韻兒,你聽好了,不許告訴他,酒兒就是他的九夫人。這是他應該得到的,應該受的苦!」
宗韻聽得頻頻點頭。「敢欺負我們宗家的人,我要找機會給九妹出出氣!」
「王府的家務事,輪不到我們操心,插手!你還是安心養胎,別到處亂跑!」端王相思成病,九死一生。酒兒還需要誰為她出頭呢。宗凡冷冷地笑。
宗韻轉悠到書案邊,湊近密函,剛掀開上面的紙,一聲咳嗽嚇得伸出的手又縮回來。「三哥,這是誰來的信啊?」
「端王府那裡,我不方便去,你有空多去看看酒兒!照應眼?」宗凡拿過密函直接投進火盆里。
「這會兒想起我來了,誰有那閑工夫,我還要去安胎呢!」宗韻誇張地挺著還沒大起來的肚子,陰陽怪氣地說。端王只是不知道幼妹的真實的身份而已,但對酒兒是千依百順,體貼入微。宗凡之所以惱火,因為端王的寵愛不是針對九夫人,同宗家沒有分毫關係。
郜府有數百年的歷史,泉石花木依勢而造,曲徑通幽,移步異景,頗似南方院落。山坳里的莊園亦具此般韻味,想來是仿照京城郜府建造。
北戎戰事未息,渭西流民難撫。端王必是來商榷政事,不想開口就問酒兒的下落,為的是尋人。郜連煦略感失望。「王爺,你們應該去宗府找人,怎麼來我郜家了?」
一直說話的人都是賀瀾茂。「郜公子,我們剛剛去過宗府,沒有找到要找的人!」
路人皆知,端王狩獵受傷,病重在府,數日不曾早朝。郜連煦有些困惑,宗家的態度。明明將女兒嫁到王府,卻對端王不冷不熱。
「還請公子據實相告?」賀瀾茂扶著站立困難的慕容策坐下來。
「君子一諾千金!我也不能告訴你們,因為我答應過酒兒,替她保守秘密。不過你們可以告訴我,你們都去哪裡找人了?或許可以幫到?」求之不得,寤寐思服。內心苦悶,傾訴無人聽。同病相憐,郜連煦感同身受,難免有了憐愛之心。
賀瀾茂表示。「整個京城我們都找遍了,但是毫無消息!」
「整個京城?我看未必,皇宮和端王府也找過了嗎?」
「郜公子,可否告知本王,酒兒的娘親是何人?」
「王府的恩人。」
說過等於沒說,郜連煦明明知道,卻故意不說。簡直鬼扯,如果是恩人,她的女兒怎麼會來刺殺端王?賀瀾茂帶著不滿的情緒朝著主人拱手告辭。慕容策卻是相反,真誠道謝,言行恭敬。
身體虛弱至此,還親自尋人來。用情之人必被情所累。郜連煦感慨,憐憫別人同時憐惜著自己的餘生。難道他都要在回憶和思念中度過?只有端王早一日成事,元家才能洗去冤屈,他才能見到心愛的女人,元穠。郜連煦心情矛盾,既希望宗家為端王所用,又怕端王同宗家過於親密。宗家不值得信任,過於依賴很可能是災難。
進府時,行走已是勉強,出府時,虛弱得幾乎寸步難行,走走停停。最後,賀瀾茂顧不得慕容策的反對,背起人走到院門口。
馬車裡,慕容策疲憊地按著額頭。賀瀾茂內疚,終日陪伴在身邊,卻還無視摯友的憂悶。於太醫還說過,尋不到心藥,哭出來,說出來也可以。「王爺,心裡不好受,哭一哭也無妨,這裡沒有外人,沒人敢笑話王爺?」
現在不但知道酒兒安好,而且還知道她就在端王府。慕容策心情甚好,爽利大笑。賀瀾茂倒吸口冷氣,誤以為男人得癔症。
酒兒不在皇宮,就是在端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