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鬧市墜馬
京兆尹府。
宗凡劈頭蓋臉,不問青紅皂白,一頓數落端王。「你是怎麼照顧酒兒的?她才多大,你就讓她騎馬?還在街面上衝來撞去!摔傷怎麼辦?酒兒要是有什麼閃失,你們整個王府也賠不起!我們宗家和你沒完!」袖子甩得呼呼作響,恨不得將拳頭直接甩過去。
不僅僅因為眼前的事,還有藏音閣失火在裡邊。如果不是那晚酒兒不在,佩可睡不踏實,說不定主僕早就沒命了。
廷尉府諸事紛繁,剛送走北征的軍隊,叢紹又不在身邊,沒有心思,也沒有精力顧及。不過,宗太后找人查過,似乎是田岱指使人放的火。宗太后沒有明說,只說暫時留著田岱。暫時留著的意思是原本該死。田公公是許太妃的心腹。田岱又是田公公的親弟弟,自然是端王的心腹。奴才作惡,多半是主子的授意,主子的縱容。
慕容策不知曉曲折,所以無法理解宗凡的怒不可遏。不過有一點顯然,酒兒是宗家舉足輕重的角色。宗凡不是在愛慕自己父親的女人嗎,怎麼會緊張起酒兒?且,不是突然緊張,而是一直都很緊張。面對苛責,慕容策表現得異常平靜。
相反,許丘站出來,幫忙辯解。「王爺和公子一樣,都是來領人的?」
「還輪不到他領人走。」一人雙面,前時凌厲,后刻平和,和藹。「酒兒,現在就跟大哥回家。大哥多找幾個太醫給你好好看看,有沒有傷到哪裡?」
「我不是好好的嗎?大哥就不要再怪沐哥哥。要怪就全怪大哥你,都不教我騎馬?害得我,摔得眼睛都發黑了。好在牙齒都在,不會耽誤吃東西,只是現在也吃不下東西。摔掉一兩顆,也沒什麼大不了……」酒兒鼓起腮,揉著吃痛的傷處。
宗凡捧起她的小臉,除了心疼還是心疼,聲音溫柔得不能再溫柔。「是不是很疼?」
「都說沒事,啰七八嗦越來越像娘。我哪裡都不去,我要和沐哥哥學騎馬!」酒兒掙脫鉗制,扯住慕容策做掩護。
宗凡還要伸手,被斷然推開。慕容策望著他對酒兒動手動腳,早就不痛快,正好伺機發泄。二人都是習武的練家,還交過手,來往間的力道充滿著敵意,險些再次動起手。許丘忙將他們隔開。針鋒相對的二人望上去很是有趣,黑臉的穿著淺色,玉面的慕容策穿著黛色。他們糾纏在一起,彷彿棋盤上的黑白雙色的棋子。
「你為什麼要學騎馬?」
「我要去狩獵。我還想學射箭,沐哥哥也會教我,對不對?」
「小孩子學射箭幹什麼?」
「當然是……打獵。」酒兒沒敢說射殺端王,但在心裡已是想過無數次。
慕容策握住她的手。「你喜歡什麼,打了給你帶回來?現在就告訴本王,你愛吃鹿肉,還是兔子肉?」
酒兒對於刺殺端王沒有信心,但叢紹不在,苦於找不到幫手。「我喜歡吃端王的肉,沐哥哥,你能給我吃嗎?」
臉色驟然冷下來,眉頭微微皺著。「酒兒,你的娘是誰啊?」
「就是哥哥的娘親啊!我娘可疼我了!小時候,哥哥和我一起哭,娘只抱我。不過,我娘親會哄著哥哥睡覺。她都沒哄過我睡覺?後來,哥哥和我一起睡,哄著我開心,娘親都沒哄過我……開心!」每次提及母親,心情總是變得複雜。酒兒掏出男人懷裡的布玩偶,擺弄著,一副不開心的樣子。
說話的工夫,車馬到了西子醉。老宅變成柳府。當下,西子醉成了他們唯一的去處。
酒兒索要來針線,為布玩偶縫著髮辮。小福腳不吃閑,往返數次端水,拿葯。慕容策親自侍弄著酒兒,為她擦洗,為她塗藥,為她梳理頭髮。舉手投足間,沁著難以言說的疼惜和憐愛。小女孩哪裡做過針線活,一個不小心就戳到手。指端冒出黃豆粒的血來。戳了一次還不算,連著又戳了幾次。
「你這是打算把自己的手指頭也縫到上去嗎?」慕容策看不下去,拿過來布玩偶。「這縷頭髮是你的嗎?」
「不是的,是宮女姐姐送給哥哥的,哥哥沒要,我就搶了來……你還給我!」
賀瀾嫣必是鍾情於叢紹,又是鴛鴦絹帕,又是青絲。堂堂的端王總不能把其他女子的青絲終日貼在心口。慕容策拉斷線,扯掉縫了半截的髮辮,將布玩偶揣進懷裡,還扣留青絲,任由搶奪也不予。酒兒撲倒龐然身軀,怎奈臂膀不及男人,唯有奮力向上,直到胸口抵住男人的唇。舉高的長臂緩緩放鬆,那縷頭髮才回到手裡。
「沐哥哥,你的臉怎麼這麼紅,還很燙?」酒兒揮著青絲搔男人的臉,還拿著指尖不停地去戳。
慕容策無奈地望著少不更事的女孩,只是將她摟在懷裡慰藉著不經意的情動。「這個頭髮收好,它不屬於你,更不是屬於我。」突然間覺察到異物咯得臂膀不舒適。那玉鐲還在酒兒的身上,並沒有歸還。
酒兒仰面睡到坐毯裡邊,取出玉鐲先是把玩,後來戴到腕上。青絲纏繞在玉鐲上,系好。手腕過於纖細,鐲子順著小臂滑到肘。慕容策卧在一側,撫摸著她的手臂。青絲和鐲子都是旁人的定情物。他們的呢,好像還沒有?只有布玩偶,勉強算是。「酒兒,你喜歡什麼東西?本王送給你?」
「東西我不需要,沐哥哥就幫我一個忙吧?我現在想去那個皇家狩獵,沐哥哥你帶著我去,好嗎?」酒兒摘掉玉鐲,環在手指上轉圈圈。
「狩獵有什麼好玩的?」
「我想見朕哥哥!」
「不許想他!」慕容策厲聲大喝。
酒兒受到驚嚇,手指一松。玉鐲失控地飛出去,摔到地上,分成兩段。她傻了眼。「鬼叫什麼,都給摔碎了!」
雖理虧,還是狡辯三分。「你自己笨手笨腳,還來怨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