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出乎意料
緊接著,她的衣領被扯住,整個人被揪起來。她的雙腿發軟,是站不住的,只是被動地由著別人拎著。身後是樹榦,勉強可以依靠一下。
有一刻,她是窒息,即將斷氣的昏迷。她眯起眼睛,似乎是望見了長發後邊的臉。
最後,她被扔到地上。
「今晚,有月亮嗎?」
一聽是許嬤嬤的聲音,酒兒就笑了。
再回到西子醉,已是深夜。
雅室亮著燈火。
賀瀾茂在說:「看樣子,不能來了,王爺還是不要等了?」
屋頂瓦片一陣亂響。
酒兒弔掛在屋檐上,從連廊躍進雅室。「都在這裡。」布袋子被扔到茶台上。她是一身的泥巴和雨水,滿臉的傷痕。
賀瀾茂說:「你這是去哪裡偷的東西了?被打成這樣?」
「倒霉的,又撞見鬼了。」酒兒脫下靴子,倒了兩下雨水出來。靴子進了水,襪子也濕掉了。她還要去脫襪子。
「一會兒泡個熱水澡,去去寒氣。」慕容策攔住了她,望了望小福。「快去燒些熱水來?」
「你們怎麼也不打開看一看……」酒兒解開布袋子,傾倒一空。「藍花花藥草應該就在裡頭。」
藥草慢慢地被挑選了出來,不多不少剛好三株,加上之前的兩株,湊足五株。
「這下好了,郡主總算有救了!喂,你是在哪裡弄到的……」賀瀾茂忍不住喜悅,隔著茶台去拍打酒兒的肩膀。
慕容策拂開他的手。「這些都拿去,找於太醫看仔細了,再給郡主用藥。」
走了一人,門扇一聲響。酒兒回過神來,下意識捂了捂領口,抓起茶壺,灌了幾口茶水。
「還是快些把外邊濕衣服脫了。」慕容策轉身出了屋子。
酒兒脫掉襪子,放在靴子上。
突然,她望著靴子發愣。那日在鳳棲苑,閣樓傳出聲響,頭頂的樓板飄下來木屑。現在細細回想起來,樓板露出的縫隙似乎是移動著的鞋底。
她自言自語起來。「不是都說,鬼沒有腳的嗎?沒有腳的話,是不是就不需要穿鞋子了?」
慕容策隔著門板問:「酒兒,你一個人在說什麼?」
「我剛才去挖藥草的時候,又被鬼掐脖子了,還踩到了我的手……」先伸出一隻手望,感覺不對,又換成另外一隻。手上的印記經過雨水的沖洗,已經不明顯了。手腕邊的袖口有著隱約的月牙形的泥印記。
「傷到了嗎,還疼嗎?」
「光顧著害怕了,當時不覺得,現在想想……還是挺疼的……」說話聲越來越小。
「你去鳳棲苑了……」問了幾次,都沒動靜。慕容策將耳朵貼在門板上。
裡邊是一片安靜。又等了等,敲了幾下門,試探著去推開。
人已經趴著身子睡著了。乾淨的衣服沒有動,只是脫掉了外邊的衣服。濕漉漉的頭髮依舊挽著髮髻,看著很不舒適。
慕容策為她擦了擦臉,洗了洗手,泡了泡腳。指甲里都是泥,一點點摳出來。清洗乾淨,傷痕變得清楚。臉上的,手上的,腿上的,都塗了一遍傷葯。
在一旁擰巾帕的小福不禁說:「怎麼就傷成這個樣兒,怕是去了林子里,遇到野獸了吧?」
塗來抹去,竟漏掉了一處。脖頸後邊有著指甲嵌進肌膚里留下的傷痕。
慕容策心又是一疼。這處不同別處,可是能要命的。鳳棲苑沒有鬼,而是有人在扮鬼。
小福驚呼。「誒呦!這藥草來得還真是不容易啊!」
三天後,姩兒見好,回到王府。
老宅空了出來,只剩下那票戲班子的戲子住在裡邊,無所事事。酒兒再沒去過。
這日,慕容策正在專註地畫著梅花。
賀瀾茂興沖沖地闖進屋來。「好消息,給王爺道喜!」
慕容策沒有抬頭,描繪著花蕊。長鋒的筆尖勾勒出柔美線條,婀娜多姿。那一絲一縷不禁叫人聯想到酒兒臉頰上面的灰道道。
「王爺猜是誰上的奏書?」
最後一朵梅花尤為逼真,花瓣含著雪,蕊心嬌羞。慕容策冥想片刻,題下畫名《清香傲雪圖》。「難道不是全尚茽嗎?」
「是許大人。」
「是嗎?」許丘上奏有可能。要說影響力,必是另有其人。
「許大人奏請,大將軍宗琰力挺。」
拿著筆的手不禁一顫,一滴墨汁下落,污掉尚未完成的字畫。
賀瀾茂驚嘆。「我來得不是時候,可惜了這清香傲雪圖!」
畫已收筆,且題好名字,不想染上污漬。賀瀾茂站在桌案旁,研著墨。
慕容策略作思考,提筆寫下:雪藏一柔,梅秀三春。滴落的點墨恰好做了「雪」字的筆畫,渾然一體,天衣無縫。慕容策自鳴得意,炫耀一番。「妙語天成!」
風花雪月不舍,天生傲骨難存。賀瀾茂不無憂慮。「我看是文不對題,標題裡面有個「傲」字,應當寫成:風雪壓紅梅,胸間藏乾坤。」
慕容策聽出他的憂慮,又加上一句。整首詩是:雪藏一柔,梅秀三春。風掠梢頭,溢滿乾坤。
賀瀾茂依舊沒看出酒兒是女孩。逮住機會,就要含沙射影一番。「此番更加不妙,不倫不類。」
慕容策撂下筆,欣賞著字畫,挑選出滿意的字畫交於小福。「這些裝裱起來,送到老宅去。」
小福捧著字畫,應聲走開,還很有眼色地帶嚴門。
「可惜了這些畫了,王爺不是送錯了人,就是送錯了東西。」
「本王可是沒覺得送錯。」老宅空落落,掛幾幅字畫過去做以點綴,看著賞心悅目。慕容策覺得酒兒就是一朵傲雪的梅花。「梅開百花先,獨秀天下春。」
「過些日子,柳將軍回京城,還沒處安置,老宅空著也是空著,要不?」
「本王已經將老宅送給酒兒了。」
「就是暫時住一住。」
慕容策將挽起的衣袖放下來。「叢紹的身世查清楚了?」
「他最近在宮裡,四處轉悠,宮門,宮道,太醫屬,萬寶宮,還在暗中偷偷打聽那把短刀的主人。就是我送給他的那把。」
「打聽到了?」
「沒有。」
「本王什麼時候讓你監視叢紹了?說身世。」叢紹和宗家千絲萬縷的關係讓慕容策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