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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君臣之禮

  慕容策不語。

  「朕哥哥,你剛才可是答應過我的,只要皇宮裡有的,都可以賞給我?」

  「朕,哪裡知道,你說的是玉璽。」

  慕容策驚出了一身的冷汗,揚起頭望了眼,將自己朝著死路上送了一程的親兄弟。

  宗太后說:「來人,將這個大不敬的奴才拖下去……」

  「皇上,您剛才可是說過,今晚高興,不會降罪任何人!」

  「朕,有……說過嗎?誰聽見了?」

  「我聽見了!」酒兒喊著說。

  「哀家也聽見皇上說了……不過,哀家可沒有說過,也沒有答應過。拖下去,截舌。」

  慕容策捉急地說:「啟稟太后,小奴自小就有瘋癲之症,驚擾了二聖賞月之雅興,懇請寬恕。」

  「私自夾帶人進宮是什麼罪,王爺可是想好了,再說話。」宗太后說。

  這些年來,太后忌憚。

  慕容策得不到重用,排斥在朝局之外。皇陵的三年不提,只說之前幾年,做過的事情掰著手指頭都能數過來,迎送使團,遷移墳墓,懲辦宴席。

  先帝暮年治國新政不得推行,庫銀空虛,邊關戰事頻頻,屬地貢品遞減。君王虛偽多疑,懦弱無能,就是一個傀儡。宗太后專權,排斥異己,大興殺戮。內憂外患,天朝在風雨中飄搖。

  這樣的決心,這樣的開始,不但是他一個人的榮辱成敗,而且是整個江山的翻天覆地。

  賀府的兵器庫,寒光凜凜,陰森可怖。他望見弓弩刀劍,就望見轍亂旗靡,血流成河。賀瀾茂反反覆復地向他炫耀實力,不遺餘力地傳遞著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他是堅不可摧的王者。哪怕前邊等待著他的未來是充滿血色,他只能向前。

  衰敗的國力和苦難的黎民再也經受不起蕭牆之亂。他希望他的皇祖母,太皇太后可以早點醒來……

  慕容策心一橫。「本王願意代替受懲。」

  酒兒搞不清楚是非曲直,利害關係,但不同尋常的氣氛讓她意識到大禍臨頭。她本能地尋找著堅實的倚靠,躲在慕容策的身後,雙手緊捏住他的衣袖,怯怯的眼神閃動著無辜。

  「不是王爺帶我進宮的。」揚起的小臉迎著月色,五官越發顯得精緻。

  「不是他,又能是誰。」

  樹叢後邊,宗凡已然被找過來。叢紹連續地提醒,不斷地催促他去解救酒兒。但,宗凡只是站著,冷眼看,沒有絲毫要走過去的意思。

  那邊,酒兒在回答。「太后答應不要生氣,酒兒才敢說。」

  宗太后說:「說不說都一樣。」

  「不一樣的,帶我進宮的人和太后還是一家人。太后還想知道嗎?」

  「你很敢說話。但,哀家還是覺得你的舌頭很多餘。」

  禮公公吆喝著。「耳朵都聾了嗎?還不把人拖下去,割掉他的舌頭,記得割得乾淨些。」

  「且慢。」兩個人一口同聲。除了慕容策,還有叢紹。

  「啟稟太后,宗凡宗大人醉酒,沒人勸得住。太后要不要……」叢紹朝著身後的樹叢指了指。

  宗太后已是望見人影,便站起了身。

  人剛走,酒兒就鑽到了叢紹的腋下。「哥哥,你怎麼才來?酒兒好害怕,太后真的好凶。」

  宗太后停了下來,似乎要迴轉。

  叢紹忙說:「欲成方圓,規矩必嚴。愛得深,責罰就嚴一點。太后這是喜歡酒兒。別怕,有哥哥在呢。」

  「又是方圓,就它闖的禍。她要我的舌頭幹什麼?她沒有吃飽飯嗎?我的舌頭也不夠炒一盤菜的啊?」

  宗太后扭過頭,正見到叢紹背起酒兒。那份親昵讓人大吃一驚。答案就在樹叢後邊,她慢慢地走過去。

  「皇姑母,人是凡兒帶進宮的。」

  「他可是端王的人,住在端王府。」

  「這個都是父親的安排。」

  「端王府,哀家早就有安排。」

  宗凡立刻想到,天度山刺殺,走漏端王行蹤的人就在王府中。

  「行了,哀家也累了,回長樂宮吧。」

  禮公公扶著人走了。

  事情還沒有完。

  突然,說說笑笑被由遠至近的凌亂腳步聲打斷。方廉帶著衛士直奔而來。

  不等衛士靠近,身邊的男人圍成扇形,將酒兒保護在身後。他們是慕容策,宗凡和叢紹。

  慕容需望了望不約而同的三個人。「方衛尉,怎麼回事?」

  「回皇上,此人來歷不明,不在賓客名單之內,形跡可疑,很可能是刺客。」

  「在方衛尉的眼裡什麼人都成了刺客?方衛尉是捉刺客捉上癮了,還是當刺客當上癮了?」宗凡牽起酒兒的手,就走。

  方廉的臉是紅一陣,白一陣。「請皇上聖裁!」

  「這還裁什麼?宗大人不是已經說了嗎?」

  慕容策睜大眼睛,簡直是不敢相信。他感到莫大的恥辱,感到怒火燃燒。天下還姓慕容,但是時刻都需要看宗氏的眼色。皇權旁落,皇威無存,簡直是可悲,可恨,可嘆。他一把扯回酒兒。「宗大人,事情還沒有弄清楚,這麼就帶走人合適嗎?皇上還在這裡呢!難道,你沒有看見嗎?」

  宗凡輕蔑地瞪了瞪染著酒氣的雙眼。

  慕容需嚇得趕緊站起身來。「宗大人慢走,朕就不送了。」

  酒兒被兩邊拉著,胳膊都要被扯斷了。「疼,疼,疼!」

  兩邊同時鬆開了手。

  「王爺,你還想怎樣?」目光依然帶著輕蔑,還多出驕縱。

  慕容策朝前走了走,挺直脊背,揚起臉,冷然對視。「宗凡,你好像還沒有向皇上告退呢。君臣之禮,還需要本王來教你嗎?」

  「王爺離開京城太久了,皇上早就免了宗家人施禮,皇上,我說得對嗎?」

  「免了,免了,朕都免了。」慕容需連聲說。

  「王爺,我可以走了嗎?」

  「本王准你告退。」慕容策完完整整地說。「把人給本王留下來,本王的人,任何人都別想染指。」

  宗凡輕笑。「等這句話,等了三年了。誰敢對酒兒不好,宗凡第一個不放過。王爺,聽明白了嗎?」

  酒兒望見石桌擺上了月餅和果子,拿起來就吃。

  宗太后沒走遠,冷冷地說了一句:「差一點就被他端王給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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