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月滿中秋
酒兒抽出手,攥成拳。「沐哥哥,你教我打人吧?」
「小孩子學……這個做什麼?」
「我不想被壞人欺負,他們好多人打我一個,打得酒兒好疼。」
「沐哥哥可以保護你。」
酒兒依次勾連手指,玩耍著玩。「哥哥也這麼說,現在人都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找了一天也沒找不到了,以後,我要自己保護自己,我要親手殺掉端王。」
「端王還是會些刀劍的,你這個樣子……就是現在開始學,學上一輩子也未必能行。這樣的話今後不要說了,這樣的事情也不要想了,好不好?」
「那我就進宮找哥哥,哥哥要是打不過,我就找大哥,大哥還打不過,我就找爹爹去……反正,端王一定要死,我恨死他了……」酒兒朝著空中掄著拳。
慕容策下意識地躲閃。「端王什麼時候把你打傷的?」
「就昨天夜裡。」
「在哪裡?」
「王府里。」
「哪個王府?」
「當然是端王府。」
「昨夜,本王一直和端王在一起,端王都沒有離開過,他又是怎麼去打的酒兒?」
「他派人打的。」
「他派的什麼人,酒兒認識嗎?」
酒兒突然間不想說了。「我都忘了,你和端王是好朋友,根本不會幫著我,算我沒有來過。」
她從懷裡掏出布袋子,挑選著幾樣吃的裝起來。
小福端來了藥瓶。「小叢公子,還是留下來吧?至少不會餓肚子,有個長久的住處。讓我們家王爺護著你?」
「還是算了吧,他自己都被人打得到處跑。」酒兒拿過藥瓶就走了。
又是一年中秋夜。
月明,燈火亮。京城到處是喜悅的顏色。商鋪重新裝飾門面,牌樓上面扎綢挂彩。舞火龍舞著,天燈飄著,小童奔跑著,笑聲不絕於耳。
好似圓月的車輪碾壓著青石路。
皇宮仍舊是金碧輝煌,宏偉壯觀。眼前的宮闕樓閣,花草樹木都是那麼熟悉。門軸發出生澀的摩擦聲讓回憶的閘門自然而然地打開。突然,心裡滋生出回家的感覺。但,甜蜜中有著一絲酸澀。
慕容策去拜見君王。
嚴綉則去了皇后的寢宮,昭陽宮。
嚴紓稍稍迎出幾步,難為她費盡心機拿捏出不遠不近,不冷不熱的分寸。
姐妹相互吹噓一番。說到要緊處,嚴紓不是顧而言他,就是左推右擋。
嚴綉輕笑。「妹妹如今是皇后,姐姐我連個正妃都不是,妹妹顏面也無光啊?」
「和我的顏面有什麼關係,那是你笨。」嚴紓口不應心地說。
「我又不是妹妹,當然沒法比。不但是我,全天下的女人都比不過妹妹的。雖說,我們嚴家是不一樣了,可還是要長久些。再就是,姐姐一個人在後宮,總是需要幫手的。」
嚴紓鬆動口風。「說得天花亂墜,真允了你,誰還能來後宮幫我嗎?」
「反正妹妹收下我的東西了,就不能讓我空歡喜。」嚴綉打開帶來的錦盒。
「哪裡那麼容易,且看著吧。」嚴紓拿起錦盒裡的首飾,逐個佩戴著。「這些話是王爺讓你來說的?」
「我們王爺哪裡有這心思,他就是讓我來昭陽宮看看自家的妹妹。」
「你倒是很聽話,要讓王爺聽你的話才是正經事。我怎麼聽說,你們家王爺在外邊招惹花草,眯了眼睛?」
「天底下哪有女人能像妹妹這麼好命的。」這樣的話從前都是嚴紓在說的,如今換成了嚴綉。
姐妹在鏡子里相視,心照不宣。
許太妃早一步進宮,大半天都在內宮走動。第一個拜見的自然是宗太后。那個時辰恰是午睡時間。午睡是宗太后多年來的習慣。宮女不敢喚醒主子。許太妃也是不想見面,才故意挑選正午的時段。東西留下,人痛快地離開。
去過長樂宮,就去了萬寶宮。太皇太后,神智不大清醒。
最後的去處是方太妃。
方月嫁進王府是方太妃竭力促成的。那時的端王不再是如日中天的皇儲。方廉極力反對。但是,方太妃堅持。兄妹為了此事,激烈爭執,變得生分。
當年,她們一起進宮,侍奉先皇。一個得寵,一個不得寵,但不妨礙她們交好。
慕容需的生母出身卑微,生產時落下病根,不到兩年的光景,人就沒了。當時,宗太后育有一女,還早夭,就有意想將慕容需養在自己宮中。太皇太后未准。
先皇有意寄養在許太妃宮中。剛巧這個時候許太妃有了身孕。許太妃想到方太妃,便求了先皇。先皇一口答應下來。
慕容需登基,成為君王。按說,方太妃應該封個太后的名號。慕容需存有此意,無奈宗太後放了話,生母和養母只能選一個封為太后。
方太妃素來謙遜,哪裡會和一個死人去爭,也不忍心讓慕容需為難,便主動提出,放棄了太后的名號。
昔日宮中的姐妹重逢,有欣喜,有懷舊,還有無盡的感慨。
許太妃由衷地說:「姐姐好福氣!」
宮中除了宗太后,就是方太妃,沒人敢看輕。慕容需極其孝順。兄長方廉深受隆寵。如今,方氏門楣顯赫。「今兒來,不會只是為了給我送糕點的吧?」
「還能為什麼,我們這個年紀就盼著兒孫繞膝。一去就三年,總是盼回來,可是卻日日朝外邊跑,不讓人省心。」
方太妃笑笑。「王爺自小就懂事,凡事都很有分寸,勸說幾句就可以了。」
許太妃嘆息。「如果能勸住,就不來叨擾姐姐了。我想著,讓皇上給王爺找些事情做,也就沒有多餘的精力去荒廢,或是個好辦法?」
方太妃頻頻點頭。「妹妹,剛剛去長樂宮的時候,可是和太后說過了?」
「我去的不是時候,沒見到太后……離開久了,也不曉得宮中的規矩了,若是姐姐不好張口,就當我什麼都沒說過。」
「哪裡的話,要不是妹妹,我現在還不知道在哪裡呢。姑且說說,但不一定就能行。」朝中大事都是宗太后一人把持,方太妃根本就插不上手,就是後宮的事,她也說得不算。
許太妃當然知道,但還是抱著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