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夜色里的繁星
【一更】
外援?從哪裡來?
嵐心裡默默嘆息,看來今天得交代在這裡了。
央沁攥著衣角,挪動位置離得姐姐更近。
「姐,死也不要被七郎抓住。」
央羽環望敵軍的視線一滯,略微失神的點點頭:「嗯……」
央沁轉頭直視前方,虎牙之下夾著一點粉紅嘴唇,那不時彈動的上唇把許多這一生都可能來不及說的話埋沒在舌尖上。
最後只能把一切都融入到不那麼廣闊的心田裡,將勇氣給逼出來。
她抬起牙齒放下被壓得微白的嘴唇往另一邊望去。
梁郁察覺到央沁的目光,對著她笑了笑,同時抬起手甩了甩示意自己的樂觀。
樂觀?
悲極而生樂.……
梁郁放下手,轉過頭望向其他地方。
他伸出手揉了揉臉,吸納一口氣在肺部遊盪。
面部肌肉似乎有點僵硬,是笑出僵硬的.……
雙眼之中各自立著個人影,他喃喃低語:「七郎么?」
黑白畫面再次閃過眼底,周圍一切變得格外的清晰,梁郁的聽覺.視覺與嗅覺都有了一個很大的提高。他能清楚的聽見央氏姐妹的談話,能看清船上的美得不像人的人,能聞到逐漸央殊侵染天空的微弱腐爛味……
然後他嘴角微微上揚.……
。。。
艦船之上
「冬先生,你確定那東西在嵐等人身上么?我還是沒有察覺到.……」
「嘶……屬下不敢欺騙,屬實在包圍圈之中,至於究竟在哪個身上我也把握不準,干擾太大。」
「嗯,你先退下吧。」
「屬下不敢!」
「嗯?」
「請讓屬下施展禁秘術,再求一探。」
七郎眯起眼睛,那兩排潔白的牙齒把森寒的笑臉偽裝成如此的和藹慈祥善良。
「那……就試一試。」
「諾命!」
明顯矮於七郎肩頭的穿灰色道袍的白髮老者虔誠得對著身前這個美男子深深鞠躬。
然後往回退了一步,揚起頭,
他從懷裡掏出一條乳白色像肉蟲一樣的東西,決然的咬住舌尖,鮮血溢流出來,再對著手中的那肉蟲吐了幾大口舌尖血。
肉蟲很快就把那夾雜唾液的血一飲而盡,它皮膚已經開始變紅,身體上出現一絲絲黑色紋路,搖拽著軀體仰頭對著那個被血液浸紅的嘴。
老者瞧見它那更加嗜血的行為,也不敢去看七郎現在是何等表情。
想來應該與手上這條蟲子差不多。
是惡毒的慈愛……
老者抬起手就把蟲子抵在額頭,皮層瞬間裂開,蟲瘋狂的撕咬著肉絲,骨頭,血液.……
老者想,果然就只是一條蠱蟲,絲毫不挂念我曾對你的好.……
痛苦結束的很快,因為蠱蟲吃飽喝足就在額頭裡貪睡。老者在手掌之中凝聚出一團黑氣,然後一掌拍在瘡痍的額頭上。
疼痛讓老者的面容逐漸扭曲,本就差點血色的臉頰此刻就像是被一掌無形的手指按下,蒼白得可怕。
一陣吱叫聲伴隨著青煙徹底的消散在世間。
老者虛脫的放下手,但仍強制自己抬起頭來。一直墨綠色的眼睛赫然出現在額頭上,周圍全是裸露的血管包裹著。
「屬下這就深入試探。」,老者說過後,閉上雙眼留下那隻詭異的墨綠色眼睛盯向快要掙脫鎖鏈的嵐及其附近的人。
黑霧徹底遮住了狹窄的天空,黑壓壓的包圍圈邊閃爍起黑紅色的烈火,長長的炎苗搖拽著身姿瘋狂折騰梁郁等人疲憊的身影。
老者直起身子,閉上額頭上的眼,梳理一遍所偵探到的東西,短暫一會後畢恭畢敬的對著七郎說:「在央丞身上,屬下十分確定。」
「嗯,下去吧。」
「諾命。」
老者背倒著退下,進入船倉后靠著牆壁才敢把適才擠壓的所有恐懼釋放出來,那大口喘氣的樣子似乎是被空氣噎住了。
如果他沒有主動施展禁秘術,那七郎第一次叫他退下很可能就是要幫他施展禁秘術。
那後果可不一樣.……
老者緩緩壓下瘋狂跳動的心,若有所思:「剛剛查探的時候,我竟然看不透躲在嵐後勁部位的那個小子.……」
七郎看著老者消失在倉門口,收起了正在舔舐嘴角的猩紅舌頭。
然後伸出手撫摸了一下欄杆,船板里接著傳出一聲打嗝聲。
老者滴在板上的血全被裡面的鬼東西偷吃了,當然是在七郎的眼皮子底下……
「嘎吱嘎吱.……」
這次下面那東西吃飽了但好似很反常,一直刮擊著船艙內部。
七郎又看了一眼老者退下的門框,笑著搖了搖頭。
這年頭什麼蝦兵蟹將都要爭著去與刀劍比試比試雞蛋與石頭誰更厲害。
。。。
梁郁見央羽很是警惕的巡視周邊,在她視線恰好落在自己這邊時,對她舞了舞手,示意她姐妹倆一起過來。
央氏雖然有點遺疑惑,但現在情況好像還過得去,就當做戰前放鬆。
梁郁往旁邊挪了一下屁股,示意她倆坐在旁邊,然後斜往上努努嘴,說「你們知道上面的那個人有那些人不敢隨意招惹?」
央羽跟著梁郁的動作往艦船望去,獃獃的停滯一小會,便一臉尷尬的看著梁郁。
顯然是不知道或者沒想起來。
梁郁微笑著看向央沁,希望能從她身上找到一點蛛絲馬跡。
不過一樣是毫無收穫……
梁郁索性躺在柔軟的毛髮上,那黑壓壓的天與墨黑的眼睛一同閃動著紅色的光芒,就像是夜裡的星星肆意地綻放自己的光芒,可仍是照不亮鄉間陌路。
月色雖然是借著太陽的光,但它是人間夜裡最耀眼的明珠,恆星也比不了,因為太遠而不及。
當前梁郁等人的狀況就與沒有月亮的夜差不多,腳下的路暗淡失色。
既然沒有外援,那麼有什麼辦法能挑起七郎與外面某幾個坐山觀虎鬥者之間的矛盾。
梁郁坐起來慢慢呼出一口氣,對著央丞大聲喊道:「六嬸兒,嵐的傷口治好沒有!」
「噓……」,央沁急忙把手指放在嘴唇中央示意梁郁小聲說就可以了。
梁郁眯上眼睛假裝沒看見央沁的手勢,仍是大聲呼喊道:「喂,六嬸聽見了沒有。」
「差不多了。」,六嬸的聲音蕩漾在梁郁的心湖,雖然不知道這傢伙搞得什麼鬼,但還算是心平氣和的回應。
「那鐵鏈呢?」,梁郁的大嗓門好像都快要把黑霧裡的陽殊震退了,周邊烈焰搖拽的更加厲害。
「就只有一根頭髮絲那麼粗了。」,嵐也放開了嗓門。
「那不就好了么,恢復得啥樣了,能一拳把天上飛的烏龜打個天嚕啦的洞洞不。」
梁郁說得越加離譜了,央氏姐妹聽后卻是婉然一笑。
「差不多了吧,咱們一起能把那個娘們摁在地上打。」
梁郁哈哈大笑,嵐與我真是臭氣相投。
「不知七郎有哪些不敢隨便招惹的人,即便那個人獨自一身。」,梁郁突然想著能不能借著之前他們在自己心湖裡說話的感覺以心神嚴肅的念叨。
出其不意的是這頓操作一切都是那麼的順其自然,就像是一個生而知之的嬰童。
「嗯?咋問這個?」,央丞事先心湖回話,然後像是突然想明白了什麼,接下來的一句在梁郁把心湖搞得波紋浪起:「那就是說外面有什麼人在坐山觀虎鬥企圖當那個黃雀身後的獵人?」
「是我們糊塗了。」,嵐應聲道,
看這樣子嵐應該已經知道遇到他們之前梁郁三人遇到的事情,好像對梁郁能知道這些東西並不驚訝。
反正到目前為止,還沒有找到什麼比梁郁本身更為奇怪的。
嵐轉而絲毫不在意當前是在梁郁的心湖裡談話:「那你猜是誰?」
「又是誰更想要它?」
「崎庚子?或許不是。畢竟蠻荒北部地區還是很卧虎藏龍的。」
梁郁打斷他倆的談話,說:「不止一個!」
正在結束治療的央丞收起了手,與嵐斜著的眼睛對視到一塊。
與此同時嵐也徹底擺脫了後腿伽鏈的束縛。
梁郁搖搖頭站起來,面向航船之下的一團有點微弱的火苗。
在梁郁眼裡,那火焰就是一隻眼睛.……
。。。
吳赫盤坐在巨樹枝頭上,手裡攥著一張綉有九尾狐狸的絲絹輕輕摩擦在藍色劍身上。
每擦過一次,劍矢邊緣都會閃過錚亮的藍色光梭,只是會在中間斷隔一下。
「吳大公子,要不拿起你手中折斷過的長劍來與我干一架,我保證在這期間絕不染指筌簇。」,那個隱藏在黑霧裡的勿九圖公子顯出身形站在筌簇不遠處談笑自若。
「我怕你受不起。」,吳赫像回老哥們話一樣平平淡淡。
「九圖還是有點自知之明的,不過你自那場問道之後,修為跌落一直停滯不前而且還有繼續下落的樣子。」,勿九圖語氣先從十分恭敬變成了挑釁。
「算了。」
吳赫舉起劍矢,觀望一番覺得還是有點不夠亮堂,繼續用絲絹擦拭。
「嗯,但我還是決定冒犯了。」
勿九圖翻抖一身綠袍,拔出一柄白色長劍對指樹上逍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