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流年似水
「關月，恭喜你，成為我派玄級門人。」周海笑著說道。
「小女可否再嘗試一下地級的挑戰？」
周海心中略有不滿，覺得對方有些傲了，但還是道：「可以。」
他邁前幾步，手一握，一柄長達九尺的長柄槊浮現手中，他將槊橫於身側，輕喝一聲，渾身氣勢噴薄散發而出。
劉心明神色微凜，這周海的氣息似乎比他的導師黃平山稍弱，但也差不太多。以塵兮的實力，是絕無可能贏他的。
不過成為地級門人的條件，並非是要戰勝周海，而是在他的手上撐過三十回合。這樣塵兮或許還是有希望的。
塵兮握緊了手中被改變了樣子的玉雪長劍，神情肅然。
「喝！」塵兮一聲低喝，挽個劍花一劍刺去，周海將槊直直迎上，針尖對麥芒，因為修為有差，故而塵兮雖是主動衝上的，但卻在交鋒之下被震退了數步。
「該我了！」周海一聲大喝，轉守為攻，肥碩的身子卻是出奇的靈活，速度飛快的來到塵兮面前，一槊刺去。青紅色勁風凌厲的朝塵兮當胸襲去。
塵兮側身閃躲，但還是被勁風所波及，悶哼一聲，又滑退數步，見對方勢強，她高高一躍，張開潔白的雙翼，騰上高空。
而周海也操作一個形似背包的玩意兒，戴在背上，背包底部竟噴出火光，推動著他的碩大之軀往上空塵兮追去。
待升至足夠高后，塵兮止住身形，衡量著彼此間距離，待得周海靠的足夠近，她將玉雪劍一抬，口中低喃：「寒澤！」
一圈淡藍光幕瞬間以她為中心瀰漫開來，最終形成球狀，籠罩了她和周海。
正追擊的周海神色微動，發覺自己在這領域內似乎靈氣運轉的都慢了些，行動遲滯了幾分，就連修為都受到了一定壓制。他心裡讚歎此技玄奧，但是他卻並不因此認為塵兮能堅持完剩下的二十幾回合。
他不知的是，他這面有削弱，而功法具備水屬性的塵兮卻出現了些許增幅，此消彼長之下，天平距離均衡，已然不遠。
塵兮玉手一招，數道冰刃自寒澤中浮現，朝周海呼嘯而去。
周海將長槊於身前一豎，喝一聲：「阻！」
一面長方的透明盾牆於其身前自下而上的升起，冰刃擊中盾牆，就彷彿被其吞沒一般，直接鑽了進去，但卻沒有穿透而出。而是如石沉大海，杳無音信。所造成的效果，僅僅是令得盾牆微微波動了一下。
接連幾道冰刃皆是如此，塵兮見狀心裡一驚，對方這防禦靈術不可謂不高，竟是直接將凝聚了她許多靈氣的幾道冰刃悉數化解。
周海心裡也有震動，若是這樣的冰刃再來多幾道，或許他的這面盾牆也得承受不住了。他擋下這波攻勢后，持槊再度前沖，與塵兮對攻十數合。
周海驚訝的發現，塵兮竟然隱隱的可以與自己分庭抗禮了，這令得他訝然不已。
周海心知是這片寒澤領域在作祟，若不破開領域，自己或許真的沒法三十合里擊敗對方。於是和塵兮再度交手數次后，周海錯開塵兮，直往寒澤的邊界突破而去，口念一聲：「一槊破天！」
只見其槊尖青紅光芒凝聚，爆發出恐怖的氣息，裹挾著驚天之威勢，生生撕裂寒澤的邊界而出。
領域被破，塵兮面色一白，噴出鮮血，氣息銳減，纖細的身子在空中晃了晃，但是卻緊咬銀牙盯住對方，目中有執著閃動。她知道劉心明定然能成為地級門人，所以她也很想成為地級！
「這是最後一合，若周某這一招都不能勝你，就准你以地級身份入門。」周海橫槊淡淡道，但其實心中遠不似話語表現的那麼平靜。
眼前女子的手段，連他都嘆為觀止，明明修為與自己尚有差距，卻可以憑藉巧妙的劍法，以及奇異的手段將自己逼到如此地步。
不過塵兮沒有了方才的領域加持，如今又因為領域被破受到反噬，狀態衰減，只怕是不可能擋下他這決勝一擊的。
塵兮吐出口氣，閉上雙目，此時的她雖然相貌與之前有所不同，但身上還是自然而然地散發出一股出塵純潔的氣質。長袖無風自動，衣帶飄舞拂空，令得一把年紀的周海都微微有些恍惚。
此時的塵兮，彷彿沉浸在了自己與劉心明共撫過的笛曲之中，雖然眼前並無佳人奏樂，然則她卻清晰無比的聽見了那婉轉抑揚之調。那記憶里最美好的聲音。
悠然若無心，清凈似白玉。
她先前散發出的一身氣勢此刻都已內斂，甚至再無一絲一毫戰鬥的姿態。
恬然而無思慮。
所念唯是笛音。
縹緲而真實，精純而無雜。
周海深吸口氣，不再猶豫，為免直接將對方擊殺，他將這一擊控制在了七成左右的威力，持槊刺去，槊前青紅之芒再凝，正是「一槊破天！」
但是就在周海靠近塵兮方圓三丈範圍之時，就在劉心明為塵兮捏了把汗之際，塵兮美目霍地睜開，與來臨的周海對視。
這一瞬間，周海的腦海嗡鳴了一下，明明只是剎那芳華，但在其感知中卻彷彿經歷了許久，他腦海里浮現出了一幅幅畫面，那都是記憶中最為美好的東西。
短暫的出神，令得周海這一式靈術失去了掌控，頓時那槊尖的青紅光芒就出現了不穩，竟是在下一剎那直接消散而去。而塵兮則立刻催動了護身靈寶，在其身前形成一層潔白而厚實的冰壁。
槊沒有能突破冰壁的防禦，而是尖端鑲嵌在了其上，令冰壁出現裂痕，但是卻沒有使之破碎。
周海這時才回過神來，心中駭然，這關月，剛才居然強行令自己陷入了回憶而失神，以至於無法維持靈術的施展。這簡直是聞所未聞，匪夷所思的手段！
塵兮呼吸平穩，素手一揮，化去冰壁，道：「周前輩，小女可算過關？」
周海沉吟半晌后，點了點頭，目露欣賞道：「恭喜姑娘，順利以地級身份，入我武派之門！姑娘年紀輕輕而有如此實力，周某佩服。」
塵兮微微一笑：「前輩過譽，小女是僥倖罷了。」
若是繼續打下去，輸的一定是她，她雖可以憑藉這新感悟的靈術，使對方的強力一擊無法得手，讓自己暫免於難，但那是關鍵時刻才適合動用的奇招，不可能一直施展。
領域被破，她已是狀態大跌，哪怕這周海不用靈術，也不需太多回合便可將她擊敗。但所幸塵兮需要的只是在其手裡堅持三十回合，而她，做到了！
「咳咳，月兒，進步很大嘛。」二人落下地來，劉心明神色古怪的看了塵兮一眼，對方居然瞞著自己又偷學了一項了不得的靈術。
塵兮嫣然一笑，湊近道：「是最近才領悟出來的。」
的確，這是塵兮近來因為自身的遭遇，於蒼涼荒寂之時，萬念俱灰之際，領悟而出的一式靈術。
當時，她心中浮現出記憶里最為美好的畫面——那是一男一女，在桃林之下撫笛同奏，共譜妙音，齊聆心曲。最後，連這畫面也都消失不見，只剩下那微妙的旋律，悠揚婉轉，清涼似水。
這靈術，她稱之為——流年似水。